界门前，时间失去了意义。
陆战北盘膝而坐，周身暗金色的渊龙之力如江河奔涌，却又凝练如实质，在他身周形成一层薄薄的光晕。光晕表面，翠绿的生命纹路与湛蓝的净化光点交织流转，那是沈清辞的净源之力在他体内留下的烙印，也是灵魂共鸣后的自然显化。
他的意识沉入丹田，内视己身。原本泾渭分明的烛龙之力与昆仑意识，如今已彻底融为一体，化作一股全新的、深沉如渊的本源力量。这力量既有烛龙的炽烈霸烈，又有昆仑的古老厚重，更有净源之力的秩序与生机。它们在他的经脉中循环往复，每一次循环，都让力量更加凝实一分。
外界时间过去了三天。空间里，却是整整两个多月。
陆战北睁开眼，瞳孔深处暗金色的漩涡缓缓平息，恢复成深邃的黑色。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浑身骨骼发出噼啪轻响，如同闷雷滚动。随意一拳挥出，空气中竟响起细微的音爆声，拳风所过之处，空间都隐隐波动。
“突破了？”沈清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刚从药田那边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玉盒，盒子里是刚采收的、已经初步处理过的“同心果”新果。
“嗯。”陆战北收回拳头，感受着体内磅礴的力量，“至少比进空间前强了三成。而且……”他伸出手，掌心向上，一缕暗金色的力量浮现，这力量不再是单纯的破坏属性，反而带着温润的生机，“我能感觉到，渊龙之力正在向更本源的方向转化。它好像……在自我完善。”
沈清辞眼睛一亮：“这是好事！说明你的力量正在适应‘守护’的本质，不再仅仅是武器。”她打开玉盒，取出两枚新结的同心果，“尝尝，这次的果实蕴含的‘圆满’意蕴更浓，应该对你的境界巩固有帮助。”
陆战北接过一枚，果实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热的暖流融入四肢百骸。他没有立刻感觉到力量增长，但心灵却仿佛被洗涤过一般，更加澄澈通透，对力量的掌控也越发精微入妙。
“清辞，你的空间……是不是又变大了？”他忽然注意到，湖泊的面积似乎比上次进来时宽阔了些，远处的黑土边界也向外延伸了不少。
沈清辞点头：“随着‘守护’信标的完善，空间的疆域在缓慢扩张。而且界门……”她指向湖心那扇银色门扉，“流出的源初之力中，多了一丝我之前从未感应过的属性。”
两人走到界门前。果然，从门后混沌虚空中涌出的乳白色气流里，夹杂着点点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金色光粒。那些光粒融入湖水，湖水便泛起淡淡的金晕；落在药田，药材的生长速度又悄然加快了一丝。
“这金色光粒……”陆战北伸手接住一点，光粒在他掌心跳跃，仿佛有生命，“我感觉很熟悉，像是……我的渊龙之力，但又不完全是。”
沈清辞若有所思：“也许，界门在回应我们的灵魂共鸣，开始输出‘复合属性’的源初之力。这可能是构建更大规模净化网络的关键。”
正说着，她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灼热感，不是呼唤，而是……警报！
沈清辞脸色一变，立刻将灵识沉入镯子。眼前的“视野”里，代表全国界碑网络的光点图景中，秦岭深处那个“天地枢机”节点，此刻正剧烈地闪烁着红光，红光中夹杂着浓烈的黑色污染，像是一颗正在溃烂的心脏。
而更让她心惊的是，从那个节点延伸出数道黑色的能量触手，正试图向周边几个次级界碑节点蔓延！虽然蔓延速度很慢，但方向明确——正是京城所在的方位！
“战北，出事了！”沈清辞睁开眼睛，语气急促，“冥河在主动污染界碑网络，试图将污染能量导向京城！他们的目标可能不是破坏，而是……定位和渗透！”
陆战北神色一凛：“能阻断吗？”
“我试试远程净化，但需要你的力量支援。”沈清辞盘膝坐下，双手结印，“守护信标，引！”
悬浮在空中的“守护”信标立刻响应，降下一道纯白的光柱笼罩沈清辞。她闭目凝神，灵识通过信标与翡翠镯子的双重连接，跨越千里，投向秦岭深处。
陆战北在她身后坐下，双掌抵在她背心，渊龙之力缓缓渡入，为她的远程净化提供能量支撑。
秦岭深处，血影站在已经完全漆黑化的石林中央。他脚下的黑洞已经扩大了三倍，洞中不断涌出粘稠的暗红液体，液体中浸泡着无数白骨，有人类的，也有各种兽类的。九颗骷髅头眼眶中的绿色鬼火燃烧得更加旺盛，发出凄厉的尖啸。
“找到了……”血影面具下的眼睛泛着狂喜的红光，“钥匙的波动……在京城……很清晰……”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在面前虚空中勾勒。暗红的能量随着他的指尖流动，形成一张复杂而诡异的符文网络。网络的一端连接着脚下的黑洞，另一端则探向虚空，如同嗅探猎物的毒蛇，缓慢而坚定地向着北方延伸。
“用界碑网络做引线，用天地枢机做震源……”血影的声音嘶哑如破锣，“只要锁定位置，春分之日，归墟之门开启的坐标就能精准定位……到时候，整个京城都会成为最好的祭坛，而钥匙继承者……无处可逃！”
符文网络的光芒越来越亮，延伸速度开始加快。
就在这时，一股纯净的白色光芒凭空出现，如同利剑般刺入符文网络！
“嗯？！”血影猛地抬头，血红的眼睛透过虚空，看到了千里之外那个盘膝而坐的女子身影，“又是你！”
沈清辞的灵识“看”到了血影，也“看”到了那张正在成型的、充满恶意的符文网络。她毫不犹豫，将“守护”信标的力量与陆战北的渊龙之力融合，化作一道净化洪流，狠狠冲刷向符文网络。
两股力量在虚空中对撞！
没有声音，但整个秦岭深处的空间都开始震荡。石林剧烈摇晃，黑色的石柱表面出现裂痕。血影脚下的黑洞翻涌得更厉害，无数白骨被喷出，又在空中化为齑粉。
“区区凡人……也敢阻我！”血影怒吼，双手猛地合十。黑洞中涌出的暗红液体冲天而起，注入符文网络。网络的光芒从暗红变成漆黑，散发出更加污秽、混乱的气息，竟然开始反向侵蚀沈清辞的净化洪流！
远在北京空间里的沈清辞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对方的能量等级和污秽程度远超她的预估！
“清辞！”陆战北察觉到她的吃力，毫不犹豫地加大了力量输出。渊龙之力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入她体内，在“守护”信标的调和下，与净源之力完美融合。
沈清辞精神一振，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胸前佩戴的凤佩上。
嗡——
凤佩猛然亮起温润的白光，一个古老而精妙的防护阵法被激活，不仅护住了沈清辞的心神，更将她的净化力量放大了三成！
“以吾之名，净源为引，渊龙为锋，守护为基——破！”
净化洪流骤然增强，化作一柄纯白色的巨剑，狠狠斩在漆黑的符文网络上！
咔嚓——
网络碎裂！延伸向北京的黑色触手寸寸断裂、消融！
血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面具下的七窍同时渗出黑血。他脚下的黑洞剧烈收缩，九颗骷髅头的鬼火黯淡了一半。
“你……你们……”他死死盯着虚空中的那个方向，眼中充满了怨毒，“春分……春分之时，我要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放完狠话，血影的身影连同整个黑洞一起，迅速沉入地底，消失不见。石林恢复了寂静，但那些漆黑的石柱和空气中残留的污秽能量，证明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空间里，沈清辞和陆战北同时收功，两人都脸色苍白，额头布满冷汗。刚才那短暂的远程交锋，消耗之大远超他们预计。
“那家伙……很强。”陆战北扶住沈清辞，沉声道，“而且他脚下的黑洞，给我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像是……连接着某个极度污秽的世界。”
沈清辞擦去嘴角的血迹，心有余悸：“他说的‘春分坐标定位’恐怕是真的。如果我们不能在春分前彻底净化天地枢机，或者阻止他的仪式，到时候整个京城都可能陷入危险。”
“不能被动防守了。”陆战北眼神锐利，“清辞，我们需要主动出击。在春分之前，去秦岭，摧毁他的仪式核心。”
“可我们的力量……”沈清辞担忧地看着他，“刚才你也看到了，仅仅是远程对抗就如此吃力。如果正面交锋，胜算不大。”
陆战北握住她的手：“所以我们还需要准备。不光是力量上的，还有战术上的。清辞，那个‘终极净化协议’，你研究得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沈清辞精神一振：“理论框架已经完成。核心是利用界门、三颗原始信标以及新生‘守护’信标的联动，构建一个超大型的复合净化阵法。如果成功发动，理论上可以一次性净化方圆百里的所有污染能量，包括天地枢机那样的核心节点。”
“但需要什么条件？”陆战北问到了关键。
沈清辞神色凝重：“需要庞大的能量源，需要至少三位力量属性互补的强者同时主持阵眼，还需要……一个能承受阵法反冲的‘阵基’。这个阵基必须与界碑网络高度共鸣，最好是……一件已经产生器灵的强大法器。”
陆战北立刻想到了：“镇界壶？”
“对。”沈清辞点头，“但镇界壶的器灵在上次西北任务中受损，虽然修复了，但还未完全恢复。而且，用它做阵基风险极大，一旦阵法失败或者对方反击过强，壶可能会彻底破碎。”
“没有别的选择？”
沈清辞沉默片刻：“还有一个可能——用翡翠镯子，也就是钥石本身。但那样的话，我就必须作为主阵眼，无法移动，也无法分心防御。风险……更大。”
两人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绝。
“那就双保险。”陆战北一锤定音，“以镇界壶为主阵基，钥石为备用引导。你作为阵法核心，我、严老，再找一位合适的守碑人或强者，组成三角阵眼。春分之前，我们必须在秦岭完成布置。”
计划虽然冒险，但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主动方案。
离开空间时，外界已是深夜。两人刚回到卧室，床头的电话就急促地响了起来。
陆战北接起：“喂？”
电话那头是吴同志焦急的声音：“战北，秦岭那边刚监测到剧烈的能量爆发！强度是之前的十倍！虽然很快平息了，但周边三个县都报告了地震感！你们那边……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陆战北看了沈清辞一眼，沉声道：“吴叔，我们刚和冥河的主教血影，隔空交了一次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然后是倒吸冷气的声音：“结果呢？”
“暂时逼退了他，但我们也暴露了部分实力。”陆战北言简意赅，“吴叔，之前的方案需要提前。我们必须在春分前，主动进入秦岭，摧毁他们的仪式核心。需要总部提供一切可能的支援——情报、人员、装备。”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吴同志的声音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我知道了。明天上午九点，最高级别的战略会议。你和清辞，必须到场。有些事……该让你们知道了。”
挂了电话，房间里一片寂静。
沈清辞轻声问：“总部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底牌？”
“也许。”陆战北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也许，这场守护之战，比我们想象的牵扯更广，准备时间……也更长。”
夜色深沉，但黎明总会到来。
而决战之前的最后准备，已经在紧张的氛围中，悄然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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