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海城，梧桐树的叶子已经变得翠绿欲滴，空气中飘荡着咖啡与金钱混合的香气。
对于培达发集团的员工来说，这是一个充满希望的春天。但对于董事长郭少云来说，这是一个“痛并快乐着”的季节。
办公桌上，摆着厚厚一摞2012年第一季度的财务报表。
郭少云一边喝着如果不加糖能苦死人的黑咖啡，一边翻看着这些报表，嘴角时不时勾起一抹“变态”的笑容。
“好！好啊！”
“生物制药公司，这个季度烧了400亿？不错，看来那个癌症靶向药的小白鼠没少买，试剂也没少浪费。”
“航空航天集团……嚯！500亿！老苏这人虽然有时候背刺我，但在花钱这方面从不手软。这风洞一开，电费就是天文数字啊！”
“还有船业集团、新能源集团……”
郭少云的手指划过那一串串赤红色的负数，感觉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了。
尤其是那个刚刚成立的“七国争霸”汽车工业集团。
因为七个设计师同时开工，七个独立的研发中心同时装修、招人、买设备，短短一个月就干出去了一百亿！
“这才是我想要的速度！”
郭少云往椅背上一靠，长舒一口气：
“仅仅一个季度，烧掉了3000亿！”
“照这个速度下去，一年就是一万两千亿！再加上我计划在苏巴拉搞‘海上城市’……”
“六年十万亿的任务，稳了！”
然而。
当他翻到最后一张报表，也就是【计算机与通信事业群】的那一页时。
郭少云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就像是被人突然塞了一嘴没熟的柿子，又涩又苦。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他指着那个刺眼的绿色数字（盈利），手指都在颤抖：
【净利润：328亿龙国币】
“不是营收……是净利润？！”
郭少云感觉眼前发黑。
他颤颤巍巍地拿起详表，仔细查看明细。
罪魁祸首一：芯片架构授权费和光刻机技术专利费。
随着龙芯的崛起和光刻机的量产，龙国各大科技巨头为了不被卡脖子，或者为了蹭热度，纷纷跑来交“保护费”。这钱躺着就进来了，拦都拦不住。
罪魁祸首二：览界系列电子产品。
郭少云死死盯着那一行小字：
【关于“14天无理由退货”政策执行情况报告】
【实际退货率：3.8%】
“3.8%？！”
郭少云猛地把放大镜拍在桌子上：
“这届消费者……是不是傻？！”
“我都说了14天无理由！我都说了撕了膜也能退！只要外观没大损都能退啊！”
“你们为什么不退？！”
“你们难道不知道这手机玩半个月就会腻吗？”
“你们难道就没有一点‘白嫖’的精神吗？”
郭少云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产品力太强，加上这“豪横”的售后政策，反而激发了消费者的信任感和占有欲。
很多人买回去本来想试玩两周就退，结果上手之后发现：
屏幕太清晰了！系统太丝滑了！生态太方便了！
这时候再让他们退回去用回以前的卡顿手机？
那简直就是这就叫“由奢入俭难”啊！
于是，郭少云精心设计的“退货大坑”，不仅没坑到钱，反而成了行业里最高的口碑丰碑，销量更是节节攀升。
“造孽啊……”
郭少云捂着胸口，感觉心好痛。
这300多亿的利润，就像是一根刺，扎在他那颗想亏钱的心上。
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
是白启帆。
“喂？老白啊。”郭少云有气无力地接起电话。
“郭董！大喜事！”白启帆的声音听起来亢奋异常，“咱们那部史诗级巨制——《盛世长安》，定档了！今晚八点，准时开播！”
郭少云一愣：“拍完了？这么快？我记得不是还在影视城里磨洋工吗？”
“嗨，那是精益求精！”白启帆笑道，“年前就在做后期了。郭董，您是不知道，这次咱们可是硬气了一把！”
“哦？怎么说？”
“那几家卫视的采购部主任，看了样片之后都惊呆了，抢着要买独家首播权。”
“但是！他们竟然敢对我们的价格指手画脚？还想让我们剪辑？说一集80分钟太长了，要剪成两集？”
“我当时就拍桌子了！”
“我说：‘我们郭董拍戏，是为了还原历史，不是为了给你们插播广告的！’”
“所以，我把他们全否了！”
郭少云一听，瞬间来了精神，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
“干得漂亮！老白！你有骨气！”
“不买拉倒！咱们不稀罕那点版权费！”
“那……现在在哪播呢？”
“就在郑总瞬享科技刚上线的视频平台——‘瞬享影音’！”白启帆自豪地说，“全网独播！免费观看！会员可以看4K杜比全景声版！”
郭少云心里的小算盘立马打得噼里啪啦响。
郑芝儒新搞的视频平台播出？
他记得清清楚楚，为了还原那个大唐盛世，当时安排白启帆在西北建了一座实打实的“长安城”。
再加上那些全部用真丝苏绣定制的服装，用实木打造的道具，还有那些去博物馆一比一复刻的首饰……
整部剧的制作成本加上影视城基建，足足砸进去120个亿！
这还不算影视城以后每年的维护费。
靠一个刚上线的视频平台？靠那点会员费分成？
哪怕全龙国人民都充会员，估计连个零头都赚不回来！
“好！太好了！”
郭少云激动得握紧了拳头：
“老白，你这次立了大功！”
“记住，千万别给我加什么贴片广告！咱们不差那点钱！要让观众享受纯净的观影体验！”
“明白！郭董！”白启帆感动得一塌糊涂，“您这是为了艺术，为了文化输出啊！”
……
当天晚上。
沧海澜月别墅，地下室。
这里被改造成了一个顶级的私人影院。几百万的黑彩晶屏幕占据了整面墙，顶级的音响系统隐藏在吸音板后。
郭少云搂着赵绮梦，窝在柔软的真皮沙发里，面前摆着切好的水果和快乐水。
“老公，听说这剧你投了一百多亿？”赵绮梦剥了一颗葡萄喂给他，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
“咳咳，那是为了弘扬传统文化。”郭少云心虚地接受了投喂。
“开始了！”
随着灯光渐渐暗下，屏幕亮起。
没有冗长的广告，甚至没有复杂的片头。
只有一阵浑厚而苍凉的钟声，仿佛穿透了千年的时光。
【第一集：长安月下】
画面徐徐展开。
不是那种廉价的cG特效，而是实打实的航拍镜头。
一座宏伟到令人窒息的古代城池，在晨曦的薄雾中若隐若现。
朱雀大街宽阔笔直，如同大地的脊梁。两侧的坊墙高耸，如同一座座微缩的城堡。
镜头拉近。
西市，开市的鼓声隆隆响起。
一瞬间，喧嚣声如潮水般涌来。
牵着骆驼的胡商操着生硬的汉话在叫卖香料；穿着胡服的波斯舞娘在酒肆前旋转；戴着高帽的儒生在书摊前高谈阔论。
那种扑面而来的“盛世气象”，真实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哇……”赵绮梦忍不住赞叹，“这质感，简直像是在看纪录片！”
郭少云也很满意。
这钱花得值啊！每一帧画面里燃烧的都是人民币的味道！
镜头一转，落在了一个少年的身上。
他叫李微。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长衫，但脊背挺得笔直的寒门书生。
他坐在一间逼仄的代写书信的摊位前，手指冻得有些发红，但笔下的字迹却苍劲有力。
“这字写得好！”懂书法的赵绮梦眼睛一亮。
“那是，我听说老白专门请了书法家当手替，光这一个镜头就拍了三天。”郭少云得意地解说。
剧情推进。
今天是上元节，长安城解除了宵禁。
整个城市变成了一片灯的海洋。
那种极致的繁华在夜色中爆发。
巨大的灯轮高达二十丈，上面挂满了锦缎和金银，燃烧着鲸油蜡烛，照得夜空如同白昼。
李微收了摊，小心翼翼地揣着刚赚来的几文钱，想去药铺给生病的母亲抓药。
他穿梭在狂欢的人群中，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突然。
“让开！不想死的都让开！”
一阵嚣张的喝骂声传来。
一辆装饰着金玉、由四匹纯白骏马拉着的豪华马车，在拥挤的街道上横冲直撞。
那是当朝宰相家公子的车驾。
路人纷纷惊恐避让，不少摊位被撞翻，果蔬滚落一地。
李微为了护住怀里的药包，躲闪不及，被马车的护卫一鞭子抽倒在地。
“啪！”
这一鞭子，抽碎了盛世的滤镜。
马车根本没停，甚至车帘都没掀开一下，只有那个护卫轻蔑地啐了一口：“哪里来的穷酸破落户，污了公子的眼！”
李微倒在泥泞中，脸上多了一道血痕。
他没有哭，也没有喊。
他只是默默地爬起来，捡起散落在泥水里的药包，拍了拍上面的土。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那辆远去的、代表着权势与富贵的马车。
那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如同野草般疯长的野心。
身后，是万家灯火，是盛世欢歌。
身前，是冰冷的现实，是阶级的鸿沟。
…………
第一集，就在这样一个充满张力的长镜头中戛然而止。
“呼——”
赵绮梦长出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刚才一直紧紧抓着郭少云的手。
“太好看了……”
“这个演员选得真好，那眼神，绝了！”
郭少云也有些意犹未尽。
他拿起手机，打开瞬享视频的评论区。
此时，弹幕和评论已经炸了。
【卧槽！这服化道！这质感！这是电视剧？这是电影吧！】
【科普党来了！注意看那个胡商的衣服，那是典型的萨珊波斯风格！剧组有心了！】
【那个灯轮！史书上记载的就是这样！太震撼了！】
【这就是大唐吗？繁华得让人想哭，残酷得让人心凉。】
【这剧我追定了！谁也别拦我！】
看着这一片好评，郭少云心里虽然高兴，但隐隐也有一丝担忧。
“这么好的口碑……不会又要火吧？”
“万一火了，就会有广告商找上门……”
正想着，屏幕上开始播放片尾字幕。
原本郭少云以为会是黑屏滚动字幕，结果……
画风突变。
刚才那个饰演李微的男主角，突然换上了一身现代装，手里拿着一部……览界S2手机？
他站在那个古色古香的长安街头，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穿越大唐，记录盛世。”
“览界S2，一亿像素，拍清每一处繁华。”
“培达发，科技兴国，不负韶华。”
紧接着，又是那个饰演宰相公子的演员，手里拿着一瓶培达发旗下的览界p1平板：
“大唐虽好，但没法大屏娱乐。”
“览界p1平板，带你穿越时空看好剧。”
郭少云：“……”
赵绮梦：“噗——哈哈哈哈！”
“老公，这……这就是你说的‘纯净观影’？”
“这广告植入也太硬核了吧！”
郭少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咳咳……老白这人，有时候就是太‘贴心’了。”
“不过嘛……”
郭少云自我安慰道：
“这都是咱们自家的产品。”
“左手倒右手，内部消化。”
“虽然看起来是打广告，但实际上我一分钱广告费都没收啊！”
“而且……”
郭少云看着屏幕上那精致的广告画面，心里冷哼一声：
这片尾广告能增加几毛钱收入？
现在的观众，看到片尾曲出来早就关了，谁会看到最后？
这就叫——无效营销！
这波，还是亏的！
想通了这一点，郭少云心情大好。
“老婆，走！”
“这才第一集，咱们今晚把放出来的六集全刷了！”
“这大唐盛世，确实值得一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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