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的鎏金铜鹤在晨雾中泛着冷光,我(凌苍)将狼毫悬在明黄卷轴上空,笔尖墨滴在雪宣上晕开细小的墨梅。
殿外传来内侍尖细的唱喏声时,我正凝视着案头那枚传国玉玺——三年前从萧战首级旁拾起的玉玺,此刻正映出我眼底跳动的寒焰。陛下,凤后娘娘诞下皇子,母子平安。我将朱批过的奏折推给墨尘,这位总爱以棋局喻天下的狐系谋士正用象牙算筹轻敲着掌心。他今日穿了件月白锦袍,领口绣着暗金色的缠枝莲纹,恰好遮住昨夜为草拟册封诏书熬出的青黑眼底。
按祖制昭告九域。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比殿角铜钟更冷硬,皇子赐名凌烨,即刻册立为太子。墨尘的算筹突然停顿:陛下,东宫之位关乎国本,是否...有异议?我摩挲着玉玺上的螭龙纹,指腹能感受到玉石冰凉的肌理。三年前血洗南国都城时,凤清羽就是抱着这样的眼神跪在我面前——那双琥珀色瞳孔里燃烧着猫系独有的野性,却又在尾梢泛着楚楚可怜的水光。
御花园的玉兰花在三日后的册封大典上开得正好。凤清羽穿着十二章纹的袆衣,抱着襁褓中的太子接受百官朝拜。她鬓边那支南海珠钗随着叩首的动作轻颤,让我想起三年前攻破朝阳门时,她从城楼上坠落的白裙。
太子年幼,恐为狐后操控。散朝时,镇国将军凌策的亲兵故意将甲叶撞得铿锵作响。这位我亲手提拔的侄辈将军,此刻正用狼系独有的审视目光扫过丹墀下的凤氏族人——那些三天前还在南国边境走私盐铁的商贾,如今已换上紫袍玉带。
我在御书房的暗格里翻出冷月心呈来的密报。蛇系情报官的字迹总是像冰棱般锋利:凤氏族人半月内新增商铺三十七间,皆与军器监有生意往来。密报边角画着只衔着钥匙的狐狸,那是墨尘惯用的标记。
陛下要尝尝岭南新贡的荔枝吗?凤清羽抱着凌烨走进来,太子的襁褓用金线绣着凤穿牡丹纹样。她将玉碗举到我面前时,腕间银镯与三年前城楼上那串风铃发出相同的清响。我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琥珀色瞳孔骤然收缩,像受惊的猫科动物般绷紧脊背。襁褓中的凌烨发出细弱的啼哭,那声音让我想起雷啸天送来的蛮族幼狼——同样带着不容小觑的生命力。
皇后可知,我用拇指按压她腕间的脉门,昨日军器监少监私售玄铁,已被夜无影枭首?殿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墨尘带着一身酒气闯进来,月白锦袍下摆沾着泥污:陛下!镇国将军在城南校场集结三万铁骑,说是要为太子殿下演练护驾仪轨!我推开窗,城南方向果然腾起狼烟。
凌策的玄甲军在晨雾中列成狼形阵,枪尖反射的寒光刺得人眼睛生疼。三年前平定西疆时,这支军队曾在狼山脚下斩杀过七千蛮族降兵,如今他们的矛头正隐隐指向皇城。凤清羽突然将太子塞进我怀里。婴儿温热的呼吸喷在龙纹锦袍上,带着淡淡的乳香。臣妾去劝劝将军。
她转身时,十二幅袆衣的垂旒划出决绝的弧线,让我想起南国覆灭那日,她亲手点燃的朝阳门城楼。墨尘突然按住我的龙案,算筹在他掌心排列成诡异的卦象:陛下,这是凤后昨夜调阅的兵符记录。泛黄的纸页上,凤氏私兵的调动路线恰好构成狐尾形状,将皇城牢牢裹在中央。我低头看向怀中的凌烨。
这个刚满三日的婴儿正攥着我的玉扳指,小小的拳头泛着粉嫩的颜色。殿外传来凤清羽与凌策的争执声,夹杂着甲胄碰撞的脆响。我突然想起云游子曾说过的话——所有帝王的骨血里,都藏着弑亲的刀锋。
传朕旨意。我将凌烨交给蛮牛,这位熊系护卫立刻用宽厚的胸膛护住小太子,镇国将军凌策劳苦功高,赏黄金千两,即日起调往北疆戍边。
墨尘的算筹啪嗒落地:陛下,凌策在军中根基深厚,此举恐怕...你觉得凤氏外戚与凌氏宗亲,哪个更像噬主的狼?我拾起那枚刻着标记的密报,冷月心的蛇系冷静此刻正透过纸页渗出寒意,告诉冷月心,盯着凤后的母族,尤其是那些突然富起来的商铺。
暮色降临时,雷啸天从前线送来加急军报。狼系猛将在羊皮地图上用朱砂画出蛮族迁徙路线,指腹上的老茧刮擦着九域统一四个篆字。我突然想起昨夜凤清羽为我按揉太阳穴时,她袖中滑落的那枚南国兵符——上面刻着的凤凰纹,与我箭囊里那支穿云箭的尾羽如出一辙。陛下,墨尘突然低声道,东宫冼马之位,您打算交给谁?我望着殿外被风卷起的玉兰花瓣,那些洁白的花瓣落在紫宸殿的金砖上,像极了三年前南国宫阙前堆积的尸骸。
凤清羽抱着凌烨站在廊下,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恰好与我案头那柄镇纸刀重叠成十字。让雷啸天把长子送来中洲太学。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狼系的忠诚,总比狐系的狡黠可靠些。
墨尘的眼睛在烛火下亮了起来,仿佛已经看到未来的棋局。而我凝视着凌烨熟睡的脸庞,这个流着狮与狐血脉的婴儿,此刻正无意识地吮吸着拇指。紫宸殿的更漏滴答作响,像极了储位之争中,最先落下的那颗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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