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便掌握了一个关键信息:每日早晚开门锁门,始终只有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
由此可基本断定,夜间值守仅此一人。
他还观察到,每日下午都会有人送来一只钱箱,直至次日清晨也未见被取走。
这说明,现金必是存放在一楼的金库内。虽只一箱,估摸约三十万元,数额不算巨大,但聊胜于无。
长时间未有合适目标,这“蚂蚱腿”般的收获,他也愿意勉强接受。
外部情况既已摸清,内部结构仍需探查。
他使用假名,存入一千元钱,借机将营业大厅及内部走廊、房间布局默记于心。
数日后,他决定:是时候在夜间亲自进去一探究竟了。
这天晚上十点多,他自铁门下钻进院子,潜至那扇钉着塑料布的窗前。
向内窥视,心中不由一喜:这房间正是值班室,且屋内赫然立着一个一米多高的保险柜。
原来这家信用社规模有限,并无专用金库,仅以保险柜存放现金。
管理亦不甚规范——许是房间紧张,保险柜竟直接置于值班室内。
那塑料布的来历,则另有一番缘故:窗户本是推拉式,插销已坏,大风将玻璃刮碎。
保卫人员上报后,领导前来查看,吩咐找人维修。
找来的人见是公家单位,开口便要三百五十元。领导嫌贵,压价至三百,谈不拢便作罢。
领导一时气恼,索性暂不修理——反正新楼即将启用,旧址不过再应付几日。
正是这番“大意”,埋下了祸根。
老者只用一把挂锁从内扣住窗扇,外加一层防盗网与塑料布。这些在雷国民眼中,形同虚设。
摸清底细后,他又花了一个多月细化每个步骤,最终决定动手。
他先至通化市下属某镇,定制了两根钢撬棍,又分头于几家商店购置剪刀、钳子、布包与手套等物。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耐心守候的他,终于等到值班老者外出购物。
时机稍纵即逝。
他迅速潜至值班室窗外,开始一项关键准备:掀起塑料布,用钢丝钳剪断部分防盗网,再剪落那把挂锁。
这扇旧窗年久失修,久未开启,推拉时必会发出“吱呀”异响。
他趁室内无人,反复推拉窗扇数十次,直至其滑动顺滞无声——绝不容许行动时一丝杂音惊动目标。
一切处理妥当后,他将窗户恢复原状,悄然返回旅店。
又过数日。某晚,他再度潜入院子,将购置的工具藏匿于隐蔽处。
翌日,他在旅店窗前整整盯守一日,确认下午钱箱送入后未曾取出。
万事俱备。
1998年7月30日晚八时许,他来到信用社北侧一段矮墙后,自此可观察院内动静。
约九点,值班老者出门泼了一盆水,旋即关门入内。值班室的日光灯一直亮着。
雷国民耐心蛰伏,直至凌晨两点多。灯虽未熄,他判断老者应已睡熟。
遂从院门下方缝隙钻入,取出预先藏好的剪刀,蹑足潜至窗边。
贴窗望去,老者果然在床上酣睡,鼾声均匀。
他轻轻推开处理过的窗户,翻身跃入,落脚处正在床边。老者浑然不觉。
雷国民手起刀落,鼾声戛然而止。
随后,他将室外工具悉数取入。
先至信用社主任室,撬开办公桌抽屉与几只铁箱,一无所获。
转至营业厅,又撬开数只钱箱,仍空空如也。
最后回到值班室。他将床上的毯子、被褥铺展于地,把保险柜放倒,撬棍插入缝隙,猛力别撬。
柜门豁然洞开。
柜内情形令人略感失望:现金比预期少得多,且杂有不少一元、两元的零钞。
但既已到手,绝无放过之理。
当他捻起一张两元纸币时,童年旧事蓦然浮现——曾因压坏同学钢笔,赔偿两元,被父亲痛揍一顿,罚跪两小时。
他一面回想,一面将钱悉数揽入包中。清点下来,总计十五万四千余元,比预估少了一半。
“也罢,”他暗想,“多少是多?”
抬腕看表,比原计划提前了半小时。
此时赶往火车站为时尚早,且忙碌两个多时辰,浑身汗湿,衣上沾血。
他索性走入卫生间,拧开龙头,冲了个凉水澡。又将现场略作收拾,方才拎起背包,从容钻出小院。
抵达火车站,他购票直赴北京。
此行有两个目的:一是寻觅新的作案机会;二是想着自己闯荡南北,若不来一趟首都,终是遗憾。
既来之,便顺道游历这“四九城”。
在京数日,他暗中观察了几家银行与信用社,未寻得合适契机,便索性放开手脚游览。
天安门、故宫、长城、颐和园……皆走了一遍。
终日游玩,开销渐增。雷国民素来节俭,忽然想起一事:在通化踩点时,曾用假名在那信用社存了一千元。
若是不取,岂非白白损失?
他翻寻存折,却怎么也找不到——连当时所用的假名,也忘得一干二净。
终究不舍。他设法查询到信用社电话,拨去长途询问:“存折丢了,如何取款?”
对方答:“须本人持身份证前来办理。”
他内心挣扎良久。盘算来回车费、住宿,更要冒天大的风险……终究作罢。
“罢了,”他悻悻然,“那一千块,权当送了你们。”
至此,这桩心事方才放下。
只是这区区一千元竟让他如此纠结,足见其性情中根深蒂固的吝啬——即便刚得手十五万余元,亦难改变。
在北京盘桓数日后,雷国民深感此地消费高昂,花钱如流水,终是心疼不已。
他踏上返程列车,回到安庆。
静下心来,他开始复盘反思:针对信用社的路径并无问题。全国机构众多,总有疏于防范者,成功一次便足以抵过所有投入。
然而回顾前几次行动,他意识到自身体力存在短板——无论是撬柜还是逃亡,都对体能有着相当要求。
若真劫得一两百万现钞,背负奔逃都将成为负担。
他决定暂缓行动,先行锤炼体魄。待体力充沛,再图后计。
他在安庆市开发区同安路租下一间九十余平米的毛坯房。
屋内空荡,仅置一大床垫。他每日躺在垫上练习拉力器与俯卧撑,又在客厅中央悬挂一个沙袋,终日以“王八拳”猛烈击打。
自此时起,他迷上了拳王泰森,购回大量比赛录像,边看边学,模仿其中招式。
不仅锻炼肌肉与拳力,他更坚持每日长跑,以此锤炼心肺功能。
他深知,危急时刻的持久奔跑能力,才是保命的根本。昔日那位“双桥老流氓”,便是栽在长跑冠军手中。
单论这份做事的专注与执着,确有其可取之处。
只是这份心志,终究用错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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