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战的消息在第七日清晨传到安纳托利亚大营。
信使是乘蒸汽快艇从安条克港赶来的，嘴唇干裂，眼窝深陷，但眼中燃着光。
他单膝跪地，双手呈上陆逊的亲笔战报——写在撕下的罗马军旗背面，墨迹混着硝烟与海盐的气息。
刘禅展开，读罢，递给身旁庞统。
“念。”
庞统清了清嗓，声音在晨风中传开：“臣陆逊、甘宁启奏陛下：四月廿三，于阿拉伯海北纬十五度海域，遇罗马第三军团舰队。敌舰八十，运输船二百，皆传统桨帆船。我军三十蒸汽铁壳船，以红衣炮远距轰击，敌未及接舷，已损三成。激战六时辰，焚敌舰五十二，俘二十八，运输船尽沉。第三军团五万兵，溺毙四万，被俘八千，余者散逃。我军沉船一，伤九，亡一千七百三十一人。现舰队正清理战场，不日将抵红海口岸，断罗马海运命脉。”
静。
然后营中爆发出压抑的欢呼。
士兵们不敢高声——二十里外就是罗马大营，但他们握紧武器，眼中燃起烈火。
“好！”魏延拍案而起，“陆伯言这一仗，断西庇阿一臂！”
关羽抚须：“然陆路犹有百万罗马军，不可轻敌。”
“自然。”刘禅收起战报，望向西面。地平线上，罗马营寨的炊烟已连成一片灰云，“传令全军：今日不必避战，也不必强攻。朕要看看，罗马人的铁阵，到底有多硬。”
辰时，两军出营列阵。
安纳托利亚平原在此处宽逾百里，地势平缓如磨盘。
汉军依东侧缓坡布阵，罗马军据西侧高地。
相隔五里，已能看清对方旗帜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汉军阵型如斑斓猛虎。
最前是魏延的藤甲兵、草原轻骑混编，灵活多变；左翼赵云率白毦兵与西凉铁骑，右翼关羽领重步兵与弩阵；中军刘禅坐镇，玄甲铁骑环护；后军则是诸葛月儿督管的百门红衣炮——炮身蒙着油布，尚未显露。
罗马军阵则如铁铸城墙。
中央是十个重步兵方阵，每阵一万人。士兵皆披环片甲，戴覆面头盔，手持一人高大盾，盾缘相扣，如铜墙铁壁。盾隙伸出长矛，密密麻麻如钢铁丛林。方阵两翼各列一万千铁甲骑兵，人马俱披重甲，只露马眼与骑手目孔。
西庇阿立于中军高台，金甲紫袍，手持镶鹰权杖。
他身旁站着个独眼老将——是从叙利亚赶来的第四军团指挥官马库斯（与使者同名不同人）。
“汉军阵型松散。”马库斯独眼中闪过轻蔑，“骑兵、步兵、蛮兵混杂，无统一制式。此乃乌合之众。”
西庇阿却皱眉：“你看他们中军后方，那些蒙布的东西。”
“投石机罢。”
“投石机不需蒙布。”西庇阿握紧权杖，“卢修斯逃回前说过，汉人有‘天雷’之器。传令：第一阵试探，不可深入。”
号角起。
罗马左翼铁骑开始缓步前进。一万重甲骑兵，马蹄踏地震颤如闷雷。他们先慢走，百步后小跑，三百步后全力冲锋。铁甲反射日光，刺得人眼花。
汉军阵中，马超舔了舔嘴唇。
“陛下，让某去会会这些铁罐头！”
刘禅点头：“试其虚实，不可恋战。”
马超大喜，提枪出阵。
身后五千西凉铁骑呼啸跟上，皆是轻甲快马，擅骑射突袭。两股洪流在平原中央对撞。
但预想中的厮杀并未发生。
西凉骑的弓箭射在罗马铁甲上，叮当弹开，只留白痕。
马超一枪刺向对面骑兵胸甲，枪尖滑开，反震得他虎口发麻。
那罗马骑兵挺矛回刺，马超侧身避过，枪杆横扫，击中对方头盔。
“当”的一声，如敲铁钟。
罗马骑兵晃了晃，竟未坠马，反手又一矛。
马超惊怒，连出三枪，皆被铁甲弹开。他这才看清——这些骑兵的甲胄非铁片拼接，而是整块精钢锻打，关节处以锁子甲连接，几乎无破绽。
“撤！”马超果断下令。
西凉骑如潮退去，罗马铁骑追出百步，追之不上。初阵接触，汉军伤三百余，罗马伤亡不足五十。
马超回阵，甩着震麻的右臂骂娘：“他娘的，这铁壳子真硬！枪刺不进，刀砍不伤！”
“关节呢？”赵云问。
“护得严实，锁子甲下还有皮衬。”马超啐了一口，“除非用重锤硬砸，或专攻目孔——但那缝太小，马上颠簸，难中。”
众将面色凝重。
刘禅却看向庞统：“看出什么了？”
“方阵移动缓慢，骑兵转向笨拙。”庞统羽扇轻点，“彼之长在守，在阵。我军之长在变，在速。当以快打慢，以巧破拙。”
“如何破？”
“攻其必救。”庞统指向罗马方阵侧翼衔接处，“重步兵方阵如山，然山有裂隙。白毦兵擅攀险，或可一试。”
赵云出列：“末将愿往。”
“准。”刘禅道，“但不可强冲。若事不可为，速退。”
“遵命。”
赵云率三千白毦兵出阵。
他们不正面冲方阵，而是沿两阵之间缝隙切入。
白毦兵皆轻甲，持短矛佩刀，擅近身搏杀。如一群白狐，窜入铁森林。
罗马方阵立刻变阵。
外侧盾墙转向，长矛从盾隙刺出。
但白毦兵太快——他们不攻盾墙，专攻盾墙与盾墙衔接处。
那里有两名士兵并立，盾缘有寸许空隙。
赵云一马当先，银枪如电。
枪尖不刺甲，专挑头盔与胸甲连接处。
那里有皮革束带，枪尖划过，束带断裂，头盔歪斜。
罗马兵视线受阻，慌乱中盾牌移位。
身后白毦兵趁机突入，短刀刺腋下、腹股沟。
惨叫起。
一个缺口被撕开，虽只容三四人通过，但足以扰动阵脚。罗马百夫长急调后排补位，阵型开始混乱。
“好！”汉军阵中喝彩。
但西庇阿已挥动令旗。
两翼铁骑包抄而来，欲断白毦兵后路。赵云见势，果断吹哨。
白毦兵如潮水退却，临走还不忘拖走几具罗马兵尸体——那是要研究甲胄弱点。
与此同时，汉军右翼突然杀出一支奇兵。
吕玲绮的三千女兵。
她们不穿重甲，只着轻便皮甲，持长戟与钩镰。
目标明确——罗马骑兵的马腿。
马披甲，但腿膝以下只有皮护套。
钩镰专绊马腿，长戟专刺马腹。
一罗马骑兵冲来，吕玲绮侧身避过矛刺，反手一戟钩住马腿。
战马嘶鸣跪地，骑兵坠马。女兵一拥而上，短刀从盔甲缝隙刺入。
“攻腿！莫攻甲！”吕玲绮清喝。
女兵三人一组，一人钩马腿，一人刺骑手目孔，一人补刀。动作娴熟，显然练过千遍。
罗马铁骑虽勇，却被这刁钻打法弄得手忙脚乱。
但罗马终究是老牌强军。
西庇阿再挥旗，方阵中分出轻步兵，持标枪、弓箭压制女兵。
吕玲绮见伤亡渐增，果断率部后撤。
时已近午。
双方各自收兵，清点伤亡。
汉军折损两千余，罗马伤亡约一千五。表面看汉军吃亏，但刘禅笑了。
“如何？”他问众将。
“铁甲虽坚，转动不灵。”赵云道，“若以重器破其盾阵，轻骑袭其侧后，可破。”
“马腿是要害。”吕玲绮补充，“然需近身，代价大。”
“红衣炮呢？”魏延急问。
刘禅望向西面罗马大营，炊烟正盛。
“不急。”他转身回帐，“让将士们饱餐，好好歇息。明日——朕请他们听响雷。”
众将精神一振。
他们知道，那些蒙着油布的铁家伙，该亮相了。
罗马大营，西庇阿却睡不着。
他抚摸着从战场捡回的一柄汉刀——刀身狭长，刃口有细密云纹，显然是百炼钢。又看了看白毦兵留下的短矛，矛头三棱带血槽，刺入体内放血极快。
“他们的兵器，不比我们差。”他喃喃。
马库斯不以为然：“兵器再好，破不了甲也是废铁。明日我率第四军团正面强攻，必破其阵。”
“不可。”西庇阿摇头，“汉军今日只是试探，真正杀器未出。你看见那些蒙布的车了么？”
“投石机罢了。”
“若是能发‘天雷’的投石机呢？”西庇阿想起卢修斯逃回时的疯癫模样——那罗马顾问反复念叨“天雷”、“火雨”、“不可敌”。
帐外忽然传来喧哗。
亲卫押进个浑身湿透的罗马水兵。那人跪地哭嚎：“将军！第三军团……完了！舰队全军覆没！汉人的铁船会喷火，会发雷，我们的船未靠近就碎了！”
西庇阿手中权杖坠地。
他望向东方，夜幕已降，汉军营火如星河。
而星河之后，那些蒙布的战车静静蹲伏。
像一群蛰伏的凶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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