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在漠北的荒原上跋涉了不知多少日夜,身体早已到了极限。
干裂的嘴唇,磨破的双脚,以及无尽的孤独与对霍昭的思念,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像一只受伤的孤狼,凭借着顽强的求生本能,向着记忆中风雪最少、可能有生机的地方艰难移动。
然而,她低估了乌维单于的狠毒与缜密,也高估了自己在体力透支下的警觉性。
乌维在派出“鬼蝠”死士散布谣言的同时,也料到了霍昭可能做出的各种反应,包括阿月可能会独自离开。
他像一头经验丰富的老狼,在通往漠北深处的几条必经之路上,都布下了暗哨和游骑。
阿月虽然极力避开大路,但终究因为体力不支和地形不熟,在试图穿越一片怪石嶙峋的“魔鬼城”时,落入了一支精锐匈奴斥候小队精心设置的陷阱。
他们利用地形,从高处抛下绳索和网套,绊倒了本就步履蹒跚的阿月。
她奋力挣扎,用短刃割破了几处绳索,甚至徒手击倒了两名扑上来的匈奴兵,但终究寡不敌众,被数人死死按在地上,用牛筋绳捆了个结结实实。
雪魄在远处发出愤怒的咆哮,试图冲过来救援,却被一阵密集的箭雨逼退,只能眼睁睁看着阿月被掳走,它绿色的狼眸中充满了狂暴与绝望,远远地缀在后方,不肯离去。
当阿月被押解到乌维单于位于漠北深处、一个极其隐秘的临时王庭时,乌维看着这个虽然狼狈不堪、却依旧眼神桀骜的少女,脸上露出了自从河西惨败以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带着残忍快意的笑容。
“哈哈哈!长生天待我不薄!霍昭!你看到了吗?你最在乎的人,现在在本单于手里!”
乌维走到被捆缚着跪在地上的阿月面前,用马鞭的柄端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阿月死死地盯着他,眼中没有恐惧,只有如同野狼般的凶狠和仇恨,她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乌维!你只会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卑鄙?”乌维不怒反笑,收回马鞭,语气充满了戏谑和掌控一切的得意,“成王败寇,何来卑鄙?小狼女,哦不,或许我该称你为……霍昭的‘软肋’?你以为你独自离开,就能保全他?愚蠢!你恰恰给了本单于这最后,也是最好的一张牌!”
他绕着阿月走了一圈,如同打量一件珍贵的战利品:“霍昭抗旨撕诏,率兵追你,如今恐怕已经在这漠北吃沙子了。你说,如果他得知你落在了我的手里,他会怎么做?是继续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找,还是……乖乖来到本单于的王庭前,跪地求饶?”
阿月的心猛地一沉,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昭哥哥……他真的抗旨来追自己了?这个傻子!这个笨蛋!
“你做梦!”阿月咬牙道,“昭哥哥绝不会受你威胁!”
“会不会,试试就知道了。”乌维阴冷地笑着,“你放心,在霍昭到来之前,本单于不会杀你。你可是我翻盘的唯一希望,是我手中最诱人的饵,最坚固的囚笼!我要用你,困住霍昭这头猛虎,让他投鼠忌器,让他进退两难!甚至……让他用他的命,来换你的命!”
他挥手示意侍卫:“把她带下去!关进最坚固的帐篷,派重兵把守!给她吃喝,别让她死了!本单于还要靠她,来跟霍昭好好‘谈谈’!”
阿月被粗暴地拖了下去,关进了一个昏暗、散发着霉味和皮革腥气的帐篷里,手脚都被特殊的牛皮绳紧紧捆绑,几乎动弹不得。
帐篷外,是层层叠叠的匈奴守卫脚步声。
她靠在冰冷的帐篷支柱上,心中充满了绝望和自责。
她本想牺牲自己保全霍昭,却没想到反而成了敌人用来要挟他的最大筹码。
她仿佛已经看到,霍昭为了救她,一步步踏入乌维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
不!绝不能这样!
阿月眼中重新燃起不屈的火焰。
她必须想办法,绝不能坐以待毙,绝不能成为拖垮昭哥哥的累赘!
她开始小心仔细的观察帐篷的结构,倾听守卫换班的规律,感受着捆绑绳索的每一个结扣……如同被困在陷阱中的母狼,寻找着任何一丝可能挣脱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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