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媛靠在沙发背上,额前的碎发被汗黏成一撮,陆泽宇用热毛巾敷她的额头,指尖碰到她发烫的皮肤,心脏跟着揪成小团。金属盒静躺在茶几上,哑光黑的表面映着台灯的光,像块浸在阴影里的冰——里面的锔钉隔着盖子,仿佛在发出细碎的嗡鸣,和苏清媛吊坠的震颤叠在一起。
“泽宇,我没事。”她抓住他的手腕,指腹还带着感知过载后的凉意,“那个符号……我好像能听清里面的声音了,不是‘变量错误’,是‘变量确认’。”她喘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吊坠,“K说的‘温度变量’,是不是我们做的联盟?引导者想通过联盟,把‘温度’装进它的算法里?”
陆泽宇拿起金属盒,盒盖边缘的星纹硌得手心发疼——这纹路和周叔父传锔钉上的一模一样。他想起上周周叔翻旧账本时,夹在里面的泛黄纸条,上面的符号和K的卡片如出一辙:“明天我们去启明斋,周叔肯定认识这个锔钉。”他把盒盖合上,金属碰撞声在深夜里格外清晰,“不管引导者想干什么,先把周叔的事解决了——恒远文创昨天就开始收老街的店,林枫说他们给的条件是‘签排他性协议,不准再做传统手艺’。”
苏清媛撑起身子,抓起沙发上的棉麻外套:“我跟你去。”她的脚步还有点飘,但眼神很亮,像夜里的星子,“我的感知能帮周叔挡挡那些人的戾气——上次林阿公的和纸店被骚扰,我站在门口,那些人就突然说‘再考虑考虑’。”
陆泽宇拗不过她,只好扶着她的胳膊出门。清晨的风裹着老街的豆汁儿香飘过来,林阿公的和纸店门上贴了张“转让”的红纸条,墨色的字被晨雾浸得模糊,像滴没擦干净的泪。
启明斋的木牌还挂着,铜环上的红绳褪了色,玻璃门上贴着恒远文创的合作函,右下角的红章像颗渗血的牙。屋里传来争执声,陆泽宇推开门,看见周叔攥着锔刀的手在抖,周小杰站在他旁边,西装袖口卷到肘部,额头上全是汗:“爸,你先听我说——王总说给三倍转让费,咱们能在新区租个更大的店,至少……至少能把手艺传下去。”
“传个屁!”周叔把锔刀拍在工作台上,木桌震得青瓷碗跳起来,碗底的锔纹是他去年给隔壁张婶修的,像朵绽在裂痕里的梅,“他们要我做的是‘网红锔瓷’——用树脂片代替碎瓷,用激光刻‘招财猫’‘小爱心’,这叫锔瓷?这是拿我的手艺当擦脚布!”
穿银灰色西装的男人转过脸,油亮的背头梳得一丝不苟,嘴角挂着得体的笑,眼里却冷得像冰箱里的冻肉:“周老先生,别拿情怀当饭吃——老街下个月就拆了,你不签,这店只能变成废墟,你那些破瓷片,连废品站都嫌占地方。”
陆泽宇上前一步,挡住周叔的视线——他记得这个男人,恒远的王总,上次在文创展上见过,当时他举着个印着锔瓷花纹的手机壳,说“这才是年轻人喜欢的传统”。现在他站在周叔的工作台前,皮鞋尖蹭到地上的瓷粉,像在踩碎什么珍贵的东西。
“王总,好久不见。”陆泽宇伸出手,王总愣了愣,才虚虚握了一下——他的手像块浸了冷水的海绵,没有温度,“周叔的锔瓷不是商品,是修心的活计。你要的‘网红产品’,我们联盟不做——但我们能帮周叔找到真正懂手艺的人。”
王总笑了,抽出纸巾擦了擦手,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陆先生还是这么理想主义。”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合同,摔在工作台上,纸页翻飞间露出“独家合作”的字样,“我给你三天时间——要么签,要么看着这店拆成瓦砾,你那些‘懂手艺的人’,连门都进不来。”
苏清媛突然上前,把怀里的速写本摊在工作台上——里面是她昨夜画的插画:周叔戴着老花镜修瓷,阳光穿过窗户洒在他银发上,碎瓷片在工作台上铺成星星,旁边写着一行小字:“锔瓷不是修复裂痕,是把裂痕变成故事。”她的声音很轻,但像块小石头,砸进满屋子的铜臭味里:“上周有个日本游客来找周叔,说要修他奶奶的茶碗——那碗是二战时他爷爷从中国带回去的,碎了五瓣。周叔用了半个月,把锔纹做成了樱花,那个游客哭着说‘这碗里装的不是茶,是奶奶的乡愁’。王总,你说的‘商品’,能装下乡愁吗?”
王总的脸沉下来,他盯着苏清媛颈间的吊坠,突然皱起眉——像是被什么刺到了:“小姑娘,别拿这些煽情的玩意儿当武器。”他抓起沙发上的外套,纽扣扣得一丝不苟,“三天后我再来——周老先生,你最好想清楚,是要守着你的‘乡愁’饿死,还是跟着我们赚点实在钱。”
门“吱呀”一声关上,周叔瘫坐在藤椅上,手抚过工作台的刻痕——那是他父亲当年用锔刀刻的“匠心”二字,现在被茶渍浸得发黑。陆泽宇打开金属盒,锔钉在晨光里闪着星纹,周叔的呼吸突然停了。
“这……这是我爹的锔钉!”他扑过去,指尖抖得碰不到锔钉,老花镜滑到鼻尖,“四十年前,有个穿黑风衣的人来店里,说‘这锔钉是给未来的’,还说‘等有一天,会有人带着它来,告诉你为什么要守着这门手艺’。”他抓起锔钉,指腹蹭过上面的星纹,眼泪砸在金属上,“我爹临终前说,这锔钉里藏着‘引导者’的秘密,可我守了一辈子,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苏清媛的吊坠突然发烫,她按住胸口,眼前闪过星空的碎片——无数个面板界面在闪,每个界面里都有不同的人:有周叔的父亲,有林阿公的师父,还有个穿白衬衫的年轻人,长得有点像陆泽宇。那个声音又出现了,这次很清晰:“温度变量已确认,引导者请求对话。”
陆泽宇握住她的手,她抬头,看见他眼里的坚定:“周叔,我们帮你——联盟的设计师在做锔瓷和现代首饰的联名款,下个月在巴黎展;林枫说能帮你找拆迁办的朋友,缓两个月;还有三个学陶瓷的学生,昨天给我发消息,说想跟你学徒。”他从包里拿出联盟的宣传册,上面印着世界各地匠人的照片,“我们不是在帮你,是在帮自己——如果连你这样的手艺人都没了,我们的联盟,才是真的没了温度。”
周叔的眼睛亮起来,像当年第一次拿到父传锔钉时的样子。他抓起工作台上的锔刀,在瓷片上划了道细痕,瓷粉落在手心里,像撒了把星星:“好!我教他们——教他们认瓷土的纹路,教他们磨锔钉的火候,教他们怎么把碎瓷片拼成故事。”
窗外的晨雾散了,阳光照在工作台上的锔钉上,星纹里藏着细碎的光。苏清媛靠在陆泽宇肩上,听见他的心跳声,还有远处传来的鸽哨——风里飘着豆汁儿的香气,还有和纸的清苦,像极了他们第一次来老街的样子。
玻璃门上的恒远合作函还贴在那里,像颗没拔出来的牙。但陆泽宇知道,有些东西变了——比如周叔的手,不再是以前那种无力的抖,现在攥着锔刀,稳得像棵老槐树;比如苏清媛的笑,不再是以前那种带着忧虑的,现在像开在春风里的花。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卡片,符号的刻痕还在,可他不再害怕了。因为他知道,不管引导者想干什么,不管资本的獠牙有多锋利,只要有周叔的锔刀,有苏清媛的插画,有联盟里那些手艺人的温度,他们就能守住些什么——比如,手艺人的匠心,比如,普通人的乡愁,比如,那些被资本遗忘的,最珍贵的东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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