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霜刃搬到郡主府后,环境清幽,守卫虽严却更侧重于外围仪仗,对于紫璇、厉尘兮这些顶尖高手而言,潜入内院反而比戒备森严的陵渊王府要容易许多。
这天一大早,天光刚蒙蒙亮,沈霜刃从睡梦中悠悠转醒,尚未完全睁眼,敏锐的感官便已捕捉到室内一丝极淡的、熟悉的紫述花香,以及一道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细微呼吸。
她唇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眼睛都懒得完全睁开,带着初醒的慵懒嘟囔道:
“来这么早……扰人清梦。”
话音未落,只听头顶房梁传来极轻的“簌”一声,一道紫色的身影如同灵巧的燕子般翩然落下,精准地钻进她暖和的被窝,带来一身清晨的寒露气。
“嘶——好冷好冷!”
紫璇缩了缩脖子,往沈霜刃身边凑了凑,汲取着温暖,
“阁主你是不知道,这眼瞅着就要八月十五了,外面这天儿可真是一天比一天凉了,早起都能看见霜了。”
沈霜刃被她身上冰凉的气息激得打了个颤,嫌弃地推了推她的胳膊:
“起来起来,你身上跟冰块似的,别冰着我!”
“不嘛不嘛,”紫璇耍赖似的抱紧被子,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阁主这被子可真暖和,还有股好闻的冷香,再让我捂捂。”
沈霜刃无奈地笑了,对于这个情同姐妹的部下,她总是多了几分纵容。
“行了,别贫了。这么一大早跑来,定是有要紧事。说吧,怎么了?”
紫璇这才收敛了玩笑的神色,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压低声音,正色道:
“是萧堂主那边有发现了。”
沈霜刃眸光一凝:“萧无银?他找到了什么?”
“长话短说,”紫璇语速加快,
“那夜我和萧堂主在护国寺后山接应你,制造混乱助你脱身时,在一片打斗过的草丛里,捡到了一封被匆忙遗落、以火漆封口的信笺。信上的文字古怪,并非中原文字。萧堂主觉得蹊跷,便带了回来。文先生拿到后,查阅了大量古籍和西域志,耗费了好几天功夫,直到今早天快亮时才完全译了出来。”
沈霜刃的心微微提了起来,那夜护国寺的经历让她记忆犹新:“信上说什么?”
紫璇的声音压得更低,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
“陵襄王南景司,勾结西域某部族,密谋……举兵逼宫。信中还提及,万事俱备,只待东风,而那个最关键的时间点,很可能就定在……八月十五,月圆之夜。”
饶是沈霜刃早有心理准备,听到“谋反”和确切的日期,瞳孔仍是骤然收缩,心头猛地一沉。
她想起那夜在护国寺密室看到的那些寒光闪闪的兵器,令人不寒而栗。
“果然……”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
“看来那日在护国寺密室里看到的那些军械,正是他为此事准备的。八月十五,中秋宫宴,万家团圆,守卫或许松懈,确实是千载难逢的时机。”
紫璇看着她:“阁主,我们豕骨阁该如何行事?是否要提前将消息透露给朝廷?或者……”
沈霜刃摇了摇头,眼神锐利如刀:
“不必。南晏修那日与我分开时,话中已然透露了他对南景司的怀疑和警惕。以他的能力和手中的势力,既然已经盯上了南景司,不可能对谋反这等大事毫无察觉。他那边,定然早有布局和应对之策。”
她想起南晏修说过要下一盘更大的局,心中了然。
“那我们……”
“静观其变。”沈霜刃打断她,做出了决断,
“但并非袖手旁观。通知阁内所有核心成员,四大堂主,十二香主,以及各堂精锐,务必于八月十一日之前,秘密抵达盛京城内待命,隐匿行踪,不得暴露。”
“是!”紫璇领命,神色肃然。
八月十一,那正是密信中提及最后一批军火运抵的时间,阁主这是要提前集结力量。
沈霜刃望向窗外逐渐明亮的天色,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五天之后那场注定要改变许多人命运的风暴。
“还有五天……”
她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也带着决绝与力量,
“吩咐下去,所有人,做好一切准备。这一次,我们要面对的,恐怕不只是贪官污吏了。”
“是,阁主。”
紫璇带着任务悄无声息地离去后,沈霜刃再无睡意。
想到五天后那场极有可能爆发的腥风血雨,她深知必须让自己保持在最佳状态。
从前在陵渊王府的月影阁,乃至更早的拂云楼,为了隐藏身份武功,她只能在深夜无人时偷偷练习,束手束脚。
如今在这属于自己的郡主府,终于可以无所顾忌。
天色已然大亮,晨曦透过薄雾,为后花园的花木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
沈霜刃换上一身便于活动的窄袖劲装,将如瀑青丝高高束成利落的马尾,来到了寂静无人的后园。
她先是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柄银光闪闪的软剑,手腕轻抖,剑身嗡鸣,瞬间化作一片银色光幕,
身随剑走,剑光如练,矫若游龙,将一套精妙的剑法施展开来,剑气所过之处,落叶纷飞。
练罢剑法,她放下银剑,又取下缠在腰间的乌金软鞭。
长鞭在手,气势顿变,少了剑法的轻灵,多了几分凌厉狠辣。
鞭影纵横,破空之声不绝于耳,时而如灵蛇出洞,刁钻难防;时而如巨蟒翻腾,力道千钧,将假山石上的苔藓都扫落大片。
最后,她收鞭凝神,取出了最得心应手、也最隐秘的武器——银针。
素手一扬,数道几乎肉眼难辨的寒芒疾射而出,“夺夺夺”几声轻响,精准地没入数丈外一棵老树的树干,排成一个规则的星形,针尾微微颤动。
然而,就在她射出第一波银针,正准备变换手法时,常年游走于危险边缘锻炼出的超常直觉,让她敏锐地捕捉到假山石后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并非自然形成的呼吸与气息波动!
有人!
而且隐匿功夫极佳,若非她此刻全神贯注于练功,心神与周遭环境高度融合,几乎难以察觉。
沈霜刃眸光一冷,手中扣住的第二波银针并未射出,而是对着假山方向,声音不大,却带着清晰的警告与寒意:
“趁我还没打算用上力道,自己出来。”
她可不想在自己的地盘上,还没到八月十五就先见血。
假山后静默了一瞬。
随即,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从嶙峋的山石后缓步踱出。
晨光勾勒出他熟悉的轮廓,玄色衣袍,金冠束发,不是南晏修又是谁?
沈霜刃看清来人,先是一愣,随即小脸便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方才那点凌厉戒备瞬间化为了没好气的嗔怪:
“怎么是你?你……你什么时候来的?躲在那儿干什么?”
南晏修倚在假山石上,晨光将他侧脸镀了层暖金色。
他目光掠过树干上那排星形银针,又落回沈霜刃微微泛红的脸颊。
“从你甩鞭子抽碎第三片瓦的时候。”
他答得坦然,指尖无意识捻着片落叶,“原来霜儿练功时,是这个模样。”
沈霜刃被他看得耳尖发烫,唰地将银针收回袖中:“谁准你偷看的!”
“……就想看看你在干什么…以为你还在熟睡,没想到在练功”
南晏修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她劲装的打扮和额角细密的汗珠,
“没想到我的霜儿…这般勤勉。”
“那既然看过了,现在可以走了。”
沈霜刃收起银针,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板起脸,语气带着几分疏离的冷意。
南晏修却不接她这茬,反倒上前一步,目光落在她因运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和光洁的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语气平静地提醒:
“霜儿,你忘了?那日在王府书房,可是你亲口说的——若有紧要之事,本王可来郡主府寻你,一同商议。”
沈霜刃闻言,表情一滞,抿了抿唇。
仔细回想,那日为了商讨应对南景司之策,她好像……确实说过类似的话。
这下倒是被他拿住了话柄。
她撇撇嘴,不再赶人,但也立刻切换到了公事公办的状态,利落地将软鞭缠回腰间,转身便往屋内走,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
“既然如此,那王爷前厅请吧。”
南晏修却并未立刻跟上,反而站在原地,目光扫过她劲装下勾勒出的纤细腰肢和笔直长腿,眸色微深,语气却自然而然地转到了别处:
“不急。霜儿方才练功耗费体力,想必还未用早膳吧?巧了,本王来得早,也未用。”
他不提还好,这一提,沈霜刃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腹中空空,确实有些饿了。
练功最是消耗,她方才又练得认真。
她停下脚步,侧头瞥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坦然,仿佛真的只是顺口一提。
她心底那点别扭劲儿在他这“理直气壮”蹭饭的态度面前,莫名消解了几分。
罢了,一顿早饭而已。
“来人,”她扬声吩咐,“传膳到花厅。”
略一停顿,她还是补充了一句,声音不高,却足够让周围的仆从听清,
“请陵渊王一同用膳。”
“是,郡主。”
候在不远处的侍女连忙应声,匆匆去安排。
两人前一后走进屋内。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院子里洒扫的丫鬟和值守的仆从才面面相觑,脸上都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讶与好奇。
“陵渊王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不知道啊,没看见通传,也没见走正门……”
“方才郡主在后园练功,咱们都不敢靠近,莫非王爷早就……”
“嘘!小声点!主子们的事也是咱们能议论的?赶紧干活去!”
下人们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各自散开,但心底无不嘀咕:看来这位昭华郡主和陵渊王之间,绝非寻常关系啊。
喜欢惊!王妃是江湖第一杀手请大家收藏:(m.aikandushu.com)惊!王妃是江湖第一杀手爱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