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屋檐下的冰棱,看着凝固,却在不知不觉间向下延伸。
转眼已是深冬,年关将近。这天傍晚,天色阴沉,似乎酝酿着一场雪。
林晚书早早做好了饭,和周轩、安安一起等着。
“妈妈,爸爸的信上说,就这两天回来,具体哪天说了吗?”周轩扒在窗户边,哈出的气在玻璃上凝成一小团白雾。
“信上只说任务结束,近期返回,没说准日子。”林晚书一边给安安喂着米糊,一边也忍不住朝门口望了一眼。
周凛川这次去部队参加技术支援和培训,一走就是两个多月,孩子们想他,她又何尝不惦记。
正说着,院门外似乎传来一阵沉稳而熟悉的脚步声,还有行李放在地上的轻微响动。
周轩耳朵尖,猛地直起身:“是爸爸!”
他话音未落,门就被推开了。
一股室外的寒气先涌了进来,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穿着厚厚的军大衣,戴着棉军帽,帽檐和肩头落着未化的细小冰晶,脸颊和鼻尖被风吹得有些发红,眼神却依然锐利沉稳,正是周凛川。
“爸爸!”周轩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过去,抱住了爸爸的腿。
“凛川!回来了!”林晚书也站起身,脸上绽开惊喜的笑容,连忙走过去帮他接过手里提着的旅行包,“路上冷吧?快进来,饭刚做好。”
周凛川“嗯”了一声,大手揉了揉儿子的头顶,目光便越过他,直直地落到了林晚书脸上。
两个多月不见,她似乎清减了些,但眼睛还是那么亮,盛着毫不掩饰的喜悦和关切。
“路上还顺利吗?冷坏了吧?”林晚书快步上前,想接过他手里的旅行包。
周凛川没把包给她,反而顺势握住她伸过来的手。她的手有点凉,他的手则带着外头的寒气,却握得很紧。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低声说:“不冷。就是……时间长了点。”
简单一句话,林晚书却听出了里面的意味。她眼圈微热,用力回握了一下:“回来就好。快进屋,暖和暖和。”
周凛川这才松开手,把包放在门边,脱下厚重的大衣和帽子。林晚书自然地接过,帮他挂好,又伸手替他掸了掸肩头残留的冰晶。周凛川站着没动,任由她动作,目光一直跟着她。
周轩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问东问西:“爸爸,部队里这次培训难吗?你见到新装备了吗?”
“待会儿跟你说。”周凛川拍了拍儿子肩膀,视线转向了椅子上的安安。
两个多月不见,小家伙似乎又长大了些,脸蛋更圆润了,坐在那里,像个粉团子。
小家伙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高大男人。
周凛川脱下厚重的大衣和帽子,挂在门后,又拍了拍身上的寒气,这才朝安安走过去。
他蹲下身,平视着女儿,冷硬的脸上线条不自觉地柔和了许多。
“安安,爸爸回来了。”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些,带着长途跋涉后的沙哑。
安安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却又似乎有点不一样的高大男人,小脸上先是有些困惑和陌生。
她记得爸爸,但两个多月对两岁的孩子来说,不算短。
爸爸的脸……好像有点不一样。
她的目光好奇地落在了周凛川的下巴和脸颊上。
那里不再是离家时光滑的样子,而是冒出了一层密密的、青黑色的胡茬,让他看起来比平时更粗犷,也……有点扎人?
安安犹豫地伸出小手,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扑过去,而是试探性地、轻轻地摸了摸周凛川的下巴。
“扎扎……”她摸到了那粗糙的触感,小嘴微张,吐出一个词,带着新奇和一点点嫌弃。
周凛川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
在部队这段时间,忙起来刮胡子没那么勤,回来前又坐了一天一夜的车,没顾上收拾,胡子就长出来了。
他眼里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没有躲开女儿的小手,反而微微侧过脸,用自己的脸颊,轻轻蹭了蹭安安柔嫩滑腻的小脸蛋。
“嗯,爸爸的胡子,扎不扎?”他问,声音里带着一种难得的、属于父亲的温柔逗弄。
那硬硬的、刺刺的胡茬刮过细嫩的皮肤,感觉更加鲜明。
安安被蹭得有点痒,又觉得这种触感很新奇,她缩了缩脖子,却没有哭,反而“咯咯”地笑了起来,小手胡乱地推着爸爸的脸:“爸爸渣渣!痒!”
“渣渣?”周凛川重复了一遍这个新鲜的词,看向林晚书。
林晚书忍俊不禁:“她说扎人,说不清,就变‘渣渣’了。”
周凛川也笑了,又蹭了蹭女儿,这才站起身。安安笑着扭身往妈妈怀里躲。
屋子里气氛暖融。周轩还在追问部队见闻,林晚书对周凛川说:“你先洗把脸,饭菜在锅里热着,这就端上来。”
周凛川点点头,却没立刻动。他看了一眼正哄着安安、又忙着张罗饭菜的妻子,等她端着盘子转身时,轻轻拉住了她的胳膊。
“晚书。”他叫了一声。
林晚书停下,回头看他:“嗯?”
周凛川上前一步,手臂环过她的肩背,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他的拥抱并不十分用力,却坚实而温暖,带着风雪归人特有的踏实感。林晚书怔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脸颊贴在他还带着寒气的军装棉衣上,能听到他平稳的心跳。
“辛苦了。”他在她耳边低声说,热气拂过她的发丝。
林晚书鼻子一酸,摇了摇头,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你才辛苦。平安回来比什么都强。”
这个拥抱短暂而安静,却仿佛驱散了所有分离的时光和等待的焦虑。周轩懂事地没出声,只是笑着看爸爸妈妈。安安从妈妈肩头好奇地张望。
很快,周凛川松开了手,指腹轻轻抹了一下林晚书的眼角。“好了,吃饭。”他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沉稳。
“嗯,吃饭。”林晚书笑着转身,将热气腾腾的饭菜摆上桌。
一家四口终于围坐在了一起。
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但屋里灯火可亲,饭菜飘香,笑语阵阵。
那声“爸爸渣渣”的童言和那个安静的拥抱,交织成这个冬夜最温暖的底色,将一路风尘与牵挂,妥帖地安放回了家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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