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青梅缀枝瓜初成
青梅树挂果时，南瓜架上已经缀了几个拳头大的小瓜，绿皮上覆着细密的绒毛，被阳光晒得泛出淡淡的光泽，像一群趴在藤叶间的胖娃娃。
沈未央踮脚摘了片最大的南瓜叶，铺在藤筐里——这筐是要用来装新采的青梅的。树底下，崔杋正搬来梯子，裤脚沾着草汁，是刚从南瓜架那边过来的。
“小心点，”他扶着梯子叮嘱，“枝桠脆，别踩断了。”
“知道啦，”沈未央踩着梯子往上爬，鼻尖萦绕着青梅的酸涩气，“你在底下接着，别让果子摔着。”她伸手够到一串青梅，指尖捏住最底下那颗，轻轻一拧，“噗”的一声，果子带着细柄落在掌心，青得发亮，还沾着点绒毛。
崔杋在底下张开藤筐，青梅落进去的声音闷闷的，像小雨点打在布上。“这串长得密，”他仰头看，阳光透过青梅叶的缝隙落在他脸上，“摘的时候留点空隙，别把枝子拽秃了。”
沈未央笑着应好，手指在枝桠间灵活地穿梭。去年的青梅果干还剩小半筐，放在窗台上，被青石板透进来的光晒得愈发干爽，酸香混着南瓜藤的清苦，是独属于这个院子的味道。
摘到半筐时，沈父提着竹篮从菜园回来，里面是刚割的韭菜。“晌午包韭菜盒子，”他擦了擦汗，“用新磨的面粉，配着青梅酱吃，解腻。”
“青梅酱？”沈未央从梯子上下来，手里还攥着颗青梅，“我怎么忘了做这个？”
“我昨儿就腌上了，”崔杋拍了拍藤筐，“在灶台上的小坛里，加了点冰糖，酸甜正好。”他见沈未央盯着自己的手，忽然想起什么，把手往身后藏了藏——早上给南瓜藤掐尖时，被藤刺划了道小口子，刚才摘青梅时沾了点果汁，红殷殷的。
“又受伤了？”沈未央把青梅往筐里一扔，拉起他的手就往灶房走，“我去拿药膏，娘留下的那瓶治外伤最灵。”
崔杋的耳尖红了，任由她拉着，指尖触到她掌心的温度，像被晒过的青梅，暖乎乎的。灶台上的小坛果然敞着口，青梅酱的甜酸气漫出来，混着韭菜的清香，勾得人胃口大开。
沈未央找出药膏，小心翼翼地涂在他的伤口上。药膏是用晨光草熬的，带着淡淡的草木香——还是去年在灵荒时攒下的方子，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用得上。“以后当心点，”她嗔道，“南瓜藤的刺尖着呢。”
“知道了，”崔杋笑着点头，目光落在她鬓边的银簪上，梅花簪头沾了点青梅绒毛，像落了片小雪花，“你摘青梅时也小心，别被枝桠划着。”
中午的韭菜盒子烙得金黄，咬一口，韭菜的鲜混着面粉的香，配上酸甜的青梅酱，果然清爽。沈父喝着新开封的青梅酒，看着院里的青梅树和南瓜架，忽然说：“等收完这季青梅，就把东墙再往外扩半尺，让南瓜藤爬得更开些。”
“我来砌墙，”崔杋立刻接话，“我以前跟着瓦匠学过两天，保证砌得平平整整。”他给沈未央夹了块盒子，“多吃点，下午还要去翻晒果干呢。”
沈未央咬着盒子，看着他眼里的光，忽然觉得，这日子就像这青梅酱，初尝是酸的，细细品，却有藏不住的甜。窗台上的青石板映着阳光，透光石里的藤纹仿佛在流动，和院外南瓜架上的新藤遥遥呼应，像在编织一张看不见的网，把所有的寻常日子都网在里面，慢慢酿着。
午后，两人把新摘的青梅倒在竹匾里，搬到青石板旁晒着。青梅在光下泛着莹润的光，崔杋拿起刻刀，开始给早上摘的小南瓜修形——要刻成盛青梅酱的小碟子，边缘得刻上藤纹，才配得上这院子里的景致。
沈未央坐在旁边翻晒青梅，偶尔抬头看他刻南瓜的样子。他的侧脸在光里显得格外柔和，刻刀游走间，绿皮簌簌落下，露出里面嫩黄的瓜肉，像藏了整个春天的甜。
远处的南瓜藤还在悄悄生长，最大的那个瓜已经长到碗口大，绿皮上的纹路渐渐清晰，像崔杋刻刀下的藤纹，一圈圈绕着，把日子缠得越来越紧，越来越暖。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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