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日的白天很短暂,天色阴沉。浓雾不仅遮蔽视线,更带来沉重的压抑。
钟楼密室里,气氛凝重。众人检查着各自的装备,陈玄将燧发枪和十字弩分给阿强和李教授,自己主要依靠自身能力和储物空间里的物品。苏珊拿了把餐刀防身,马克和莉莉被要求守住密室和吴先生,必要时刻自行决定。
“对时,现在是下午三点。”陈玄看着怀表,“按照维克多日记和吴先生的说法,仪式会在日落时分,雾气凝聚到顶点时开始,我们还有大约两到三个小时。”
“管家霍华德今天一直没有出现。”李教授说道,“这很反常,平时他至少会露个面。”
“他可能在为仪式做最后的准备。”陈玄道,“我们需要先找到他,控制住。阿强,李教授,你们按计划去南侧水井节点附近埋伏,等我信号。我和苏珊去找霍华德,然后去三楼。”
众人点头。
陈玄和苏珊离开钟楼,踏入浓雾。主宅内一片死寂,他们小心地在一楼搜索,没有发现霍华德的踪迹。
“去他的房间看看。”陈玄低声道。
两人来到管家房外,门虚掩着。陈玄示意苏珊留在拐角处警戒,自己轻轻推开门。
房间内空无一人,但床铺整齐,衣柜敞开,里面挂着的几套备用燕尾服少了一套。书桌上,一本摊开的账本旁边,放着把擦拭得锃亮的黄铜钥匙,钥匙上刻着眼睛符号,与吴先生那个金属牌上的符号一样。
陈玄拿起钥匙,入手冰凉,这可能就是三楼那个房间或重要地方的钥匙。
“他可能已经去三楼了。”陈玄回到苏珊身边,将钥匙给她看。
“那我们……”苏珊紧张地握紧了餐刀。
“按原计划,去三楼,但要更加小心。”陈玄说道。霍华德先一步上去,意味着那里可能布置了陷阱。
两人沿着楼梯,再次来到三楼。走廊比前几天更阴冷,墙壁上的黑色冰霜虽消融了,但留下了大片污渍。那扇黑木门虚掩着,门后的黑暗能量没有任何波动传出。
陈玄将感知提升到极致,【真实之眼】扫视着走廊和房门。没有发现陷阱的能量波动,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味,还有一丝血腥味。
黑木门旁边的墙壁上,多了个新刻上去的微小眼睛符号,正对着走廊方向,像是在监视。
陈玄心中警惕,他示意苏珊靠后,自己缓缓靠近那扇门,他将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倾听。
门后一片死寂,连呼吸都没有。
他用黄铜钥匙插入门锁,钥匙插入后,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但门并没有开。
陈玄皱起眉头,霍华德不在这里?那钥匙是干什么用的?
就在这时,走廊另一端,通往阁楼的楼梯方向,传来了轻微金属摩擦的声音。
陈玄和苏珊转身,警惕地看向那边。
声音只响了一下就消失了。
“声东击西?”苏珊小声道。
陈玄想了想,决定先不去阁楼。他的首要目标是破坏媒介,他示意苏珊在走廊警戒,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黑木门上。
既然钥匙不是开这扇门的,那霍华德进去的可能就不大,或许媒介就藏在门附近的地方?
他仔细观察门框、墙壁、地板,甚至天花板,【真实之眼】细致扫描。
终于,在门框上方大约两米处,与周围墙壁一样的石砖后面,他察觉到了隐晦与黑珠同源的负能量波动,但这股波动被微弱的光明能量包裹掩盖着,若非他感知敏锐并熟悉这两种能量,根本发现不了。
“在上面。”陈玄低声道,他后退几步,一个助跑,脚在墙壁上轻点两下,身形轻盈跃起,右手灌注真元,插入那块石砖的边缘,用力一抠。
“咔嚓!”
石砖被撬动,松脱下来,陈玄稳稳落地,手中多了块沉重的石砖。石砖背面是空的,里面镶嵌着黑色的方形小盒,盒子上刻满了符文,中央是个凹陷,大小和形状……与那枚裂开的银质徽章吻合。
此刻,凹陷处空着。但盒子本身散发出强烈的邪恶气息,正是“媒介”无疑。而包裹它的那层微弱光明能量,正在迅速消散。
“这就是‘媒介’?”苏珊凑过来,看到那黑色小盒,感到头晕目眩。
“应该是,但看起来不完整,缺少核心。”陈玄盯着那个凹陷,“银徽……难道银徽不仅是引导‘源初之光’的,也是这个‘媒介’的抑制器或者……另一半?”
他想起银徽裂开前,内部那丝纯净的光明气息。很可能,真正的“媒介”需要将代表“渊主”力量的核心与代表“秩序”或“封印”的银徽结合,才能达到平衡,进行引导降临?吴先生和霍华德没有银徽,所以他们只能用黑盒作为媒介,虽效果大打折扣,但需要更多的祭品和更复杂的仪式?
这个推测很合理,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维克多将银徽藏在钟楼密室,与日记放在一起。
“我们必须毁掉它,至少也要带走它。”陈玄说道,用生命潜能包裹手掌去触碰黑盒。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将碰到黑盒的瞬间,异变突生。
黑盒上的符文亮起暗红色的光芒,冰冷的意志顺着能量冲击陈玄的脑海。同时,盒盖自动弹开了缝隙,浓郁的黑烟喷涌而出,直扑陈玄面门。
陈玄早有防备,切断能量,身形急退。同时心念一动,【玄龟盾】出现在左手,放大到半人高,挡在身前。
“嗤嗤嗤!”
黑烟撞在【玄龟盾】上,发出剧烈的腐蚀声,盾牌表面的灵光黯淡,这黑烟的腐蚀性极强。
陈玄面色凝重,右手一翻,那支仅剩的【破魔箭矢】出现在手中,他没有弓,但可以将真元灌注其中,作为投掷武器。
“去!”
陈玄低喝,将力量灌注手臂,将闪烁着淡金色光芒的【破魔箭矢】射向喷吐黑烟的黑色小盒。
箭矢化作一道金线,命中盒盖缝隙。
“轰!”
破魔箭矢上蕴含的净化之力与黑盒的邪恶能量冲突,金黑两色光芒交织爆炸。
黑色小盒剧烈震动,盒盖被炸得飞起,喷吐的黑烟停止,盒体表面出现了裂痕,暗红色的光芒快速黯淡。
成功了?陈玄心中一喜。
然而,还没等他松口气,整个三楼,乃至整个庄园,都猛地一震。
“当——当——当——!”
钟楼的方向,传来了非整点的钟声,这次钟声比上次更洪亮急促,充满了不祥。
与此同时,被陈玄撬开石砖的那面墙壁后面,突然传来“轰隆”巨响,像是有什么沉重的机关被触发。
陈玄和苏珊脚下的地板倾斜开裂,隐藏的陷阱被激活。
“小心!”陈玄只来得及抓住失去平衡的苏珊,两人便随着碎裂的地板,坠向下方的黑暗。
坠落的时间很短,只有两三秒。
“砰!砰!”
两人先后摔在坚硬潮湿的地面上,陈玄有真元护体,只是气血一阵翻腾。苏珊则摔得闷哼一声,好在陈玄拉了她一把,卸去部分力道,没有受重伤。
四周漆黑,弥漫着霉味和腥气,头顶的洞口距离这里约有四米高,地板已重新合拢,只有细微的光线透下。
陈玄点燃了火折子,火光驱散了些许黑暗,照亮了周围的环境。
这里似乎是个废弃的下水道或者地窖,空间不大,墙壁是粗糙的石块砌成,布满了青苔。地面有浅浅的积水,唯一的通道是向下的拱形甬道,不知通向何处。
“我们……这是在哪?”苏珊忍着疼痛站起来,声音带着惊恐。
陈玄看了看手中光芒熄灭的黑色小盒,又抬头看了看封闭的头顶,沉声道:“我们中计了,霍华德故意引我们触发陷阱。这里可能是庄园地下更隐秘的部分,或许……连接着别的节点,甚至直接通向‘门’的附近。”
他尝试用对讲机联系其他人,但只有沙沙的杂音,信号被隔绝了。
“那……我们怎么办?”苏珊靠过来,声音颤抖。
陈玄将黑色小盒收入储物空间,握紧了手中的【玄龟盾】,看向那条不知通向何处的甬道。
“只能往前走,找出路,小心脚下和周围。”陈玄说着,向甬道深处走去,苏珊紧紧跟在他身后。
甬道曲折向下,坡度平缓,走了大约几十米,前方出现了岔路口。一条向下,另一条径直延伸,尽头好像有微弱的光亮透出,还隐约传来了……水流声?以及,无数低沉的呢喃声。
那呢喃声充满了狂热,让人头皮发麻。
陈玄和苏珊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第七日的夜晚,降临仪式……好像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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