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以一种远比暴雨更汹涌的方式做出了回应。
南方永安县,一个被潮湿水汽与连绵丘陵包裹的偏僻之地,怪事始于那口废弃了三代人的枯井。
在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夜,那早已干涸见底的井口,竟毫无征兆地喷涌出甘冽的清水,仿佛地脉深处沉睡的巨龙猛然苏醒。
惊魂未定的村民们围在井边,用吊桶打捞起的不是淤泥,而是一块通体漆黑、触手温润的奇石。
石上刻满了繁复而古奥的符文,笔画曲折,交织成一幅诡异的图腾。
村里最有见识的老人端详许久,骇然发现,那图腾的纹路,竟与几十年前被神朝剿灭的叛逆组织“晓”的徽记残迹,有着惊人的相似。
然而,这仅仅是序幕。
从那夜起,一连七天,永安县全村上下,无论男女老幼,都陷入了同一个诡异的梦境。
梦中,他们置身于一片猩红的沙漠,一位双目嵌着紫色轮回眼、面容模糊不清的盲人,用一种不带任何情感的语调,一遍又一遍地讲述着一个名为“赤沙解散之夜”的故事。
那故事充满了背叛、死亡与一个未竟的承诺。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当村民们从梦中惊醒,每个人都能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梦里的所有细节,仿佛那段记忆被直接烙印进了他们的灵魂。
消息如插上翅膀的瘟疫,通过叶辰遍布大陆的“痛者网络”瞬间传回了洞穴(cavern)。
幽暗的水晶球上,永安县的坐标点闪烁着妖异的红光。
叶辰指尖轻点,无数信息流汇聚、推演,片刻之后,他原本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
这不是鬼神作祟,而是他一手推动的“真言潮汐”在积累到临界点后,于地脉薄弱处引发的集体记忆共振。
那口井,那块石头,不过是恰巧触动了某个开关的钥匙。
“不要干预。”他对着虚空下达了指令,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让梦继续。”
指令发出,一道纤细的影子便悄然离开了洞穴(cavern)。
月咏化身为一名背着药箱的游方医女,踏入了被恐慌与迷信笼罩的永安村。
她以精湛的医术迅速赢得了村民的信任,借着为村民诊脉的机会,她不着痕迹地探查着每个人的精神波动,确认了那梦境的深度与广度。
黄昏时分,她来到那口诡异的古井旁,假借取水之名,指尖悄然探入井水之中。
一股微弱却异常坚韧的灵力残留顺着她的指尖传来。
她闭上眼,确定了这股力量的源头——多年前,晓组织曾在此地设立过一个极其隐秘的临时疗伤点,这股灵力,正是一名垂死成员最后的执念。
月咏从怀中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状若残月的水晶碎片,正是寒镜池的核心碎片。
她将碎片浸入井水,催动灵力。
瞬间,一段被封存在水脉记忆中的微弱声音,在她脑海中清晰地回响起来。
那是一个年轻而虚弱的男声,在生命最后的时刻,断断续续地低语:“我们……我们不是来统治的……咳咳……是来……教会你们……开口的……”
轰然一声,月咏心头巨震。
她终于彻底明白了叶辰那句“让梦继续”的深意,也明白了“晓”这个名号背后,那被血与火掩盖的真正意图。
叶辰并非要复刻一个恐怖组织,而是要将那被压抑了千百年的声音,通过最原始、最不可阻挡的方式,还给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
普通人,才是最好的传声筒。
返程途中,月咏经过村口一户人家,那家的孩子因惊吓而发着高烧。
她留下了一瓶特效药,药瓶是特制的,瓶身在光线下会浮现出淡淡的冰霜纹路。
而在那不为人注意的瓶底,用一种只有在特定角度才能看清的秘法,刻着六个小字:你说,便是我在。
星星之火,已经备好。
与此同时,在大陆腹地,横跨五省的茶马道上,一个戴着斗笠、面容清冷的女人,正以流浪说书人的身份,在各处驿站和茶馆里讲述着一部名为《零之录》的口述史。
她就是改扮后的小南。
她没有统一故事的版本,反而刻意编造了三个截然不同、却又都充满煽动性的说法。
第一个版本里,“零”在赤沙之夜后并未死去,而是被神朝捕获,用秘法炼成了一具没有思想、只知杀戮的活尸傀儡,等待着被某个契机唤醒。
第二个版本则将“零”描绘成上古神魔的转世,他的死亡只是回归沉睡,只要信徒的愿力与献祭足够,他便会破土重生,颠覆乾坤。
第三个版本最为虚无,也最为诛心:它声称“零”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他只是千千万万在暴政下受难者共同做的一个梦,一个关于反抗与希望的集体幻觉。
三种说法如同三股洪流,迅速在商队、脚夫和流民之间传播开来。
它们彼此冲突,相互驳斥,却诡异地共同指向了一个核心结论:“晓”从未真正消失,它的意志正以某种形式存续着。
地方官员震怒,下令全境抓捕这个妖言惑众的说书人。
然而,他们惊恐地发现,小南如同鬼魅,前一天还在蜀州的茶楼,第二天就出现在了湘南的渡口。
更让他们束手无策的是,每当官兵即将围拢,总有看似毫无关联的平民挺身而出,或指错方向,或故意制造混乱,为她创造逃脱的机会。
在所有暗流涌动之际,洞穴(cavern)深处的叶辰,启动了他整个计划的核心——“梦种计划”。
他通过当年影工组织遗留在大陆各处的共鸣阵列,在七大地脉的关键节点上,同步释放出一种极低频的灵力波。
这种灵波对人体毫无伤害,却能精准地扰动人类意识的最深层,如同温柔的潮水,冲刷着那些因恐惧和麻木而尘封的记忆,激发着每个人潜藏心底的表达欲。
叶辰并不试图控制人们会说什么,那与神朝的洗脑无异。
他只为这股洪流设定了一个最宽泛的方向:“让每一个沉默的人,都想说出点什么。”
效果立竿见影。
两日后,北方边境的一处军镇外,一群平日里只知埋头放羊的牧羊人,竟在夜里自发地围坐在篝火旁。
他们没有喝酒,也没有唱歌,而是轮流讲述着自己从各处听来的、关于“晓”的支离破碎的故事。
有人说晓的成员能口喷烈火,有人说他们能操控生死,还有人说他们的首领是个女人。
故事彼此矛盾,漏洞百出,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打断或反驳。
他们只是说,只是听,仿佛在举行一场古老的仪式。
后来,一位路过的游学士子将这些故事记录下来,汇编成册,取名为《千言集》。
风暴的中心,依旧是永安村。
第七夜的子时,那口古井毫无征兆地再次沸腾起来,井水翻滚如汤,冒着森森白气。
在全村人惊恐的注视下,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眼神空洞地跳入了沸腾的井水之中。
就在众人发出惊呼,以为他必死无疑时,那孩子又缓缓地从水面浮起,毫发无伤。
他抬起头,在众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他那双漆黑的瞳孔里,竟短暂地浮现出一圈圈紫色的轮回眼虚影。
他抬起稚嫩的手,指向墨色的天空,用一种与他年龄完全不符的、古井无波的语调清晰地说道:“老师来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万里之外的洞穴(cavern)中,叶辰面前巨大的水晶球上,代表永安村的那个光点骤然炽亮,光芒甚至盖过了周围所有的节点。
叶辰猛然抬头,深邃的目光穿透了无尽的黑暗,仿佛与那孩童的双眼对视。
他凝视着那颗璀璨如星的光点,良久,嘴角逸出一丝冰冷而复杂的笑意,轻声自语。
“第一个‘承梦者’诞生了……很好。”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水晶球前,指尖在另一片沉寂的大陆版图上轻轻划过。
“接下来,该让他们学会,如何去质疑‘谁才是真正的骗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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