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渐浓,冬日的风在庭院的枯枝间呼啸穿梭,将窗棂拍打得轻轻作响。侯府的西院却暖意融融,屋内的银丝炭火烧得正旺,橘红色的火光跳跃着,将房间烘得温暖如春,连空气里都带着淡淡的炭香与清雅的熏香。
白璃蜷缩在柔软的锦被中,难得地赖了床。往日里他总是起得很早,今日却被这暖烘烘的被窝裹着,四肢百骸都透着慵懒的暖意,实在舍不得起身。他侧躺着,脸颊贴着微凉的枕巾,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眼神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朦胧。
“公子,该起身了。”谨方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手里端着铜盆,里面盛着温热的清水。他见白璃还赖在床上,脸上带着笑意,放轻了脚步,“近日天寒,老太太免了请安,公子便是起晚些也无妨,只是早饭该凉了。”
白璃“嗯”了一声,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慢悠悠地从被窝里坐起来。锦被滑落,露出他里面穿着的月白色中衣,领口绣着细密的云纹,衬得他肤色愈发白皙。他伸了个懒腰,眼底还带着几分惺忪,颇有些懒洋洋的模样。
谨方伺候着他洗漱,温热的毛巾敷在脸上,驱散了最后一丝困意。随后又拿出一身新裁的冬衣,是件青色的锦袍,上面用银线绣着暗纹,皆是母亲特意让人给他做的。自从母亲重掌管家权后,对白璃愈发上心,不仅给他裁了数十件华贵的冬衣,还将他的院子打理得愈发精致,连下人都不敢有半分怠慢。
如今的西院,早已不是往日那般冷清。因着白璃即将成为景王妃,又有老太太和夫人撑腰,府里的下人纷纷前来讨好,平日里送汤送水,殷勤得很,就连每日的饭菜都格外用心。
可白璃却有些没精打采。他坐在桌边,看着满桌的珍馐,却没什么胃口,只是随意夹了两口饭菜,便放下了筷子。谨方看在眼里,心中了然,知道自家公子是在想景王殿下了。
那日灯会之后,江让明明说过会尽快来看他,可这都连着几日了,别说人影,连个消息都没有。白璃嘴上不说,心里却早已积攒了一肚子的委屈。
用过膳后,他独自一人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枝桠,心情愈发沉闷。窗外的风还在刮着,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飘落。白璃伸出手,指尖捏着窗边那株枝桠的枯叶,轻轻揪着,叶片被他捻得粉碎,簌簌落在窗台上。
“骗子……说好了来看我,结果这么多天都不见人影……”他嘴里嘀嘀咕咕地抱怨着,声音不大,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嗔怪,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失落,“肯定是把我忘了,说不定去别处寻欢作乐了……”
“这是谁惹我们家王妃不开心了?”
白璃心中一惊,猛地抬头望去。只见窗外的廊下,江让正斜倚着廊柱站着,依旧穿着一身张扬的红色锦袍,衣袍上绣着金线流云纹,外披一件雪白的狐裘大袄,领口和露出毛茸茸的狐毛,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修长。头上戴着一顶金丝发冠,将乌黑的长发束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眉眼俊朗,笑容张扬,好一个俊俏的郎君。
日思夜想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白璃的心脏猛地一跳,心中瞬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欢喜。可很快又想起自己这几日的等待与失落,便硬生生压下了心头的喜悦,故意撇过头,对着窗外的枯枝,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不肯看江让一眼。
江让见状,低笑一声,迈步走到窗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好夫人,别生气了。”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都是我的错,不该这么晚才来看你,让你久等了。”
“谁是你夫人?”白璃哼哼了一声,声音带着几分鼻音,故作不屑,“管你来不来。”
“好好好,是我错了。”江让顺着他的话说道,眼底的笑意愈发浓烈,“是我自己特别想来见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实在是忍不住了,便跑来了。”
他说着,目光落在白璃撑在窗台上的手上。屋内虽点着炭火,可窗边毕竟靠近风口,难免有些凉意,白璃的指尖微微泛着白。江让心中一疼,毫不犹豫地解下自己身上的狐裘大袄,隔着窗口递了过去,轻轻披在白璃的肩上。
狐裘带着江让身上的体温与清冽的香气,厚重而温暖,瞬间将白璃包裹住。“风大,别着凉了。”江让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关切,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白璃的肩头,温热的触感让白璃的心跳又快了几分。
白璃的脸颊瞬间染上一层薄红,他抿了抿唇,依旧嘴硬地“哼”了一声,却没有将狐裘脱下来,反而下意识地拢了拢领口,将自己裹得更紧了些。
江让看着他这副口是心非的模样,心中愈发觉得可爱。他神秘一笑,不知从哪掏出了几枝盛放的红梅,递到白璃面前。那梅枝上的梅花开得正盛,艳红的花瓣层层叠叠,如同燃烧的火焰,带着淡淡的梅香,在冬日里显得格外亮眼。
“夫人别生气了,为夫给你赔罪。”江让的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几分温柔,“这是我今日一早特意去城外的梅园折的。”
白璃的目光瞬间被这艳红的梅花吸引了。他素来爱花,更何况这梅花开得这般艳丽。他心中的气早已消了大半,只剩下满满的欢喜,忍不住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过了梅枝。
“登徒子,谁是你夫人?”白璃嘴上依旧嗔怪着,可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指尖轻轻抚摸着光滑的梅枝,语气也软了许多。
江让笑着上前一步,距离他更近了些,几乎能闻到他发间的清香:“过几日就是了。”再过几日,便是他们大婚的日子,到时候,白璃就真真切切是他的王妃了。
白璃闻言,脸颊的热度又攀升了几分,没有反驳,只是垂着眼帘,指尖轻轻抚过梅枝上艳红的花瓣。
接过梅花的时候,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了江让的手。他的手有些凉,想来是在外面受了寒。白璃心中一动,可转念一想,自己是哥儿,他是外男,如今尚未成婚,让他进屋多有不妥。
他犹豫了片刻,终究是放心不下江让的身体。于是转身快步走进屋内,从衣柜里取出一件玄色的披风——正是上次江让留在他这里的那件。他拿过披风,快步走到窗边,递到江让面前,声音带着几分不自然:“你的披风,拿着吧,外面冷。”
江让看着他手中的披风,又看着他泛红的脸颊和眼底的关切,心中瞬间涌起一股暖流。他笑着接过披风,顺势握住了白璃的手,指尖的微凉与白璃掌心的温热交织在一起,格外暧昧。“多谢夫人关心。”
“谁关心你了!”白璃猛地抽回手,脸颊红得更厉害了,转身背对着他,声音细若蚊蚋,“快把披风穿上……”
江让低笑出声,听话地将披风展开,披在肩上,动作间带着几分潇洒。他知道白璃是口是心非,心中早已没了怨气,只是抹不开面子。“前些日子确实有事缠身,没能来看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他上前一步,轻轻拉住白璃的袖口,指尖带着温热的触感,轻轻摇了摇,语气带着几分讨好的温柔。
“知道了。”白璃的声音闷闷的,脸颊依旧红得厉害,却还是忍不住强调,“我没有生气。”
“哦?是吗?”江让故意拖长了语调,眼底的笑意更浓,“可我怎么看见有人茶不思饭不想,还对着窗边的枯叶发脾气呢?哎,这里有人生气了,我不告诉你他是谁。”
“你!”白璃被他说得恼羞成怒,猛地转过身,抬手便朝着江让的胸口锤了一下。他的力道不大,细白温软的小手落在江让身上,更像是撒娇般的触碰,锤在江让心上,只觉得酥麻痒软。
江让顺势握住他的手,指尖摩挲着他细腻的肌肤,轻轻揉了揉,语气带着浓浓的宠溺:“夫人小心手疼。”
“登徒子!”白璃又羞又恼,脸颊红得快要冒烟,翻来覆去也只会骂他这么一句。可这嗔怒的话语落在江让耳中,却格外受用,只觉得眼前人娇羞的模样可爱得紧。
这时,外院传来了谨方回来的脚步声,伴随着他轻快的哼唱。江让知道不能久留,便松开白璃的手,伸出指尖,轻轻替他理了理额前散乱的发丝,动作温柔得不像话:“天凉了,不要待在窗边,仔细着凉。我走了。”
白璃心中瞬间涌起一股浓浓的不舍,方才的嗔怒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满心的眷恋。他轻咬着下唇,没有说话,只是抬着那双盛满水光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江让,眼底的不舍如同潮水般翻涌。
江让被他这一眼看得心头一紧,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什么礼仪规矩都不想顾了,进去紧紧抱住他。可他终究还是忍住了,只是再次拉过白璃的手,低下头,在他光洁的手背上轻轻印下一个温热的吻。吻痕轻柔,却带着滚烫的情意,让白璃的身体瞬间僵住。
“快些回去吧。”江让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强压下心中的悸动,松开了他的手。
白璃这次是真的羞极了,脸颊、脖颈,甚至连耳根都红透了。他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几乎是慌乱地转过身,抬手“砰”地一声关上了窗户,动作又快又急,巨大的声响在安静的院子里格外突兀。
这声响引得刚走进院子的谨方连忙加快脚步,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脸上满是担忧:“公子,发生何事了?”
白璃背对着窗户站着,紧紧攥着自己的手背,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江让温热的触感,让他的心跳快得像是要跳出胸膛。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慌乱的情绪,红着脸,咬牙切齿地说道:“无事,风太大了,把窗吹关上了。”
谨方有些疑惑地看了看窗外,这窗户关得也太利落了些。但他见白璃脸色通红,神色有些不自然,也不敢多问,只是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那公子快远离窗边些,别被风吹到了。”
白璃“嗯”了一声,声音还有些发紧,他转过身,避开谨方探究的目光,快步走到桌边坐下。桌上放着谨方刚端来的精致糕点,他拿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另一边,江让刚翻过西院的围墙,稳稳地落在墙外的小巷里。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方才触碰白璃手背时的细腻触感,温软滑腻,带着令人心醉的暖意。一想到白璃方才羞红了脸、慌乱关窗的模样,江让的嘴角便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阿璃总是这么容易害羞,却又偏偏带着几分口是心非的可爱。方才那一眼含情脉脉的不舍,那羞恼之下轻轻的一锤,都让他心尖发痒,恨不得立刻就将人娶回家,日夜相伴。
“王爷,您在这儿做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江让的思绪。他回头一看,只见李穆正站在不远处,手里提着一个酒壶,脸上满是疑惑地看着他。
江让收回思绪,脸上的温柔笑意瞬间收敛了几分,故作镇定地说道:“本王在这欣赏景色。”
李穆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身后那高大的围墙,外面除了光秃秃的树木和呼啸的寒风,实在没什么值得欣赏的景色。他挠了挠头,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家王爷。
但他也不敢多问,只是晃了晃手里的酒壶,笑着说道:“欣赏什么景色啊,不如跟我喝酒去呀?我刚得了一坛上好的女儿红,正想找个人分享呢。”
江让闻言,斜睨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明显的鄙视:“本王可是快成婚的人了,怎么能跟你们出去吃酒作乐?若是让我家王妃知道了,定然会生气的。”
说罢,他也不等李穆反应,转身便大步流星地朝着景王府的方向走去,玄色的披风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李穆愣在原地,看着江让远去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挠了挠头,喃喃自语道:“可前两天不还跟我们一起喝酒喝到半夜吗?王爷可真善变。”
李穆摇了摇头,也想不通其中的缘由,只能作罢。他掂了掂手里的酒壶,心想既然王爷不去,那便找别人喝去,总不能辜负了这一坛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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