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脸刺客的尸体横陈在地,鲜血浸湿了青砖,浓重的铁锈味混杂着夜风的微凉,令人作呕。张承宗瘫在角落,口吐白沫,已然吓疯了,嘴里只会无意识地重复着“别杀我”。
柳乘风还剑入鞘,脸色阴沉地检查着刺客的尸体,除了一身精干的短打和那柄制式特别的短剑,再无任何标识。
“死士,牙齿里藏了毒囊,见血封喉。”柳乘风的声音带着挫败和寒意,“他们根本没打算留任何余地。”
林逸站在阴影里,月光勾勒出他紧绷的侧脸。对方的手段一次比一次狠辣,一次比一次精准。白天当街弩箭灭口,夜里就能直捣黄龙,找到苏家内部这间临时囚室……
他猛地抬头,眼中寒光乍现:“不对!他们怎么知道我们把人关在这里?”
这间厢房是临时选定,除了他和柳乘风,只有几个核心的苏家伙计知道!
内鬼!
这个词如同冰锥,刺入林逸心头。苏家内部,竟然被渗透了!
苏婉清被这边的动静惊动,带着几个护卫匆匆赶来,看到屋内的惨状,也是骇得花容失色。
“封锁整个院子!所有知道张承宗关押在此地的人,全部集中到前厅,一个不准离开!”林逸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片刻之后,前厅灯火通明。老掌柜、后厨的两位老师傅、以及四个被柳乘风认为身手不错、负责看守核心区域的伙计,全都惴惴不安地站在那里。
林逸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
“张承宗被关押的地点,只有我们在场的几人知晓。”林逸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压得人喘不过气,“但现在,刺客精准地找到了那里。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惊疑和惶恐。
“姑爷!我们对苏家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老掌柜噗通一声跪下,老泪纵横。其他人也纷纷赌咒发誓。
林逸没有看他们,而是走到那四个伙计面前。这四人都是柳乘风近期考察后提拔的,算是护卫里的骨干。
“今晚戌时到子时,你们四人,分别在何处?可有人证?”柳乘风上前一步,厉声问道,他的手按在剑柄上,杀气凛然。
其中三人对答如流,行踪清晰,且都有人证。唯有站在最右边,一个名叫赵四的年轻伙计,眼神闪烁,回答得有些支支吾吾,只说自己在后院巡逻,并未遇到他人。
“巡逻?”柳乘风逼近一步,死死盯着他,“西侧院墙根下的狗洞旁,可有你的脚印?”
赵四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柳乘风不等他反应,猛地出手,一把撕开他右臂的衣袖!只见小臂上,赫然缠绕着一圈新鲜的布条,隐隐有血迹渗出!
“这伤口,是半个时辰前,与我交手那刺客被我一剑划伤的位置!”柳乘风声音冰寒刺骨。
“不是我!姑爷饶命!是……是他们逼我的!”赵四腿一软,瘫倒在地,磕头如捣蒜,涕泪交加地招认了。
原来,他嗜赌,欠了地下赌场一大笔钱,被张记的人抓住把柄,威逼利诱之下,成了眼线。之前酒楼的一些动向,包括林逸偶尔外出的行踪,都是他泄露的。今晚,也是他用了约定好的暗号,将张承宗的关押地点传递了出去。
“他们……他们还说,只要这次办成,就帮我还清赌债,再给我一百两银子远走高飞……”赵四哭喊着。
真相大白!
苏婉清气得浑身发抖,她没想到苏家几十年的基业,差点毁在一个赌徒手里!
“拖下去,按家法处置!”苏婉清闭上眼,狠心下令。对于叛徒,绝不能手软。
处理完内鬼,林逸心中并无多少轻松,反而更加沉重。张记,或者说马元明,对苏家的渗透竟如此之深。
“公子,张承宗已经疯了,口供无法作为直接证据。内鬼虽除,但对方绝不会罢休。”柳乘风沉声道。
林逸点头,眼中闪过决绝:“被动挨打,只会死路一条。是该我们主动出击了。”
他迅速做出部署:
第一,将张承宗秘密转移到只有他和柳乘风知道的更隐蔽地点,严加看管,就算疯了,也可能在特定刺激下说出只言片语。
第二,利用赵四这个已经被挖出的内鬼,反向传递假消息,迷惑对方。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他要用赵先生给予的“便利”,对张记发起最后的、致命的总攻!
次日,临江县乃至青州府,接连发生了几件震动商界的大事:
首先,州府衙门突然宣布,对青州境内多家商号进行“合规稽查”,重点清查税务和账目,而张记及其关联产业,赫然排在稽查名单首位!带队稽查的,是一位素以铁面无私着称的州府判官。
紧接着,市面上开始大规模出现质量更好、价格更低的“苏记”布匹和日用品,明显是针对张记的核心产业进行精准狙击。
更让张记雪上加霜的是,几家原本与张记合作密切的州府大商号,几乎在同一时间宣布暂停与张记的一切业务往来!
明眼人都看得出,张记这是被人盯上了,而且对方来头极大,能量惊人,直接从州府层面掐断了张记的命脉!
张记在临江县的产业瞬间陷入瘫痪,伙计人心惶惶,债主堵门,昔日门庭若市的布庄和酒楼,一夜之间门可罗雀。
然而,就在林逸这边攻势如潮,准备一鼓作气将张记彻底击垮之时,柳乘风带回了一个令人不安的新消息。
“公子,我们派去监视黑狼帮动向的人发现,黑狼帮帮主‘独眼狼’贺刚,三天前悄悄离开了州府总舵,行踪不明。而同时,我们在临江县外围的眼线,发现了几个陌生的、身上带着血腥气的江湖人潜入,似乎在打听……打听柳乘风的下落。”
林逸心中一凛。
黑狼帮并未真正偃旗息鼓?贺刚亲自出动,是冲着被他们“戏耍”的旧怨,还是……与马元明达成了新的交易,目标是知晓太多秘密的柳乘风?
风暴并未平息,反而从官商之争,转向了更诡谲、更凶险的江湖漩涡。马元明的反击,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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