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文才站在刚刚占领的吴军原中军位置,望着遍野的吴军尸体、旗帜、兵器,以及远处合肥方向溃逃的烟尘,神色平静。
这一战,从清晨至午后,吴军投入兵力四万余(含援军),最终战死超过八千,被俘近万,溺毙、逃散者无数。
而明军伤亡,初步统计不到两千,且多为轻伤。
装备的代差,战术的代差,训练的代差,在这场战役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军长,蓝玉已被俘获,如何处置?”李振前来禀报,脸上带着兴奋的红光。
幸文才想了想:
“派人严加看管,以八百里加急,押送武昌,交由陛下发落。
此人毕竟是常遇春妻弟,身份特殊。”
“是!那六安……”
“六安已是一座空城。”
幸文才望向西方,
“朱亮祖败逃合肥,溃兵已无斗志。传令:
全军休整两个时辰,清点战果,救治伤员,补充弹药。
之后,第一师、第二师,随我追击,兵锋直指合肥!
第三师及新兵旅,留守此地,打扫战场,并分兵接管六安!”
他目光灼灼:
“陛下的大战略已展开。
我们这里打得越狠,推进越快,张帅和刘帅那边的压力就越小。
告诉弟兄们,胜利,才刚刚开始!”
夕阳如血,映照着淠河两岸尸山血海的战场。
乌鸦已经开始盘旋,预示着这片土地即将被死亡的气息长久笼罩。
而明军第四军的旗帜,已在向合肥方向移动。
信阳城,北方野战军司令部。
张定边站在巨大的沙盘前,如同磐石般沉默。
沙盘上密密麻麻插着小旗,代表各方兵力态势:
东面,鲁致胜第七军在确山-平舆一线苦苦支撑,抵挡冯胜、周德兴四万吴军的轮番猛攻,虽依仗坚固工事和火器优势未让防线崩溃,但连日激战,伤亡渐增,弹药消耗巨大,急需支援;
北面,王斌第十二军在归德府(商丘)东线与郑遇春、陆聚三万吴军对峙,双方互相试探。
小战不断,王斌兵力稍优但火器配备不如主力野战军,且需防范徐州邓愈部可能的南下增援,局面胶着。
“大帅,武昌新到的五万新军前锋已至信阳。”
参谋长递上一份文书,
“陛下旨意,新军归您全权节制,以应江北战局。”
张定边接过文书,扫了一眼,目光再次落回沙盘。
他没有立即说话,手指在沙盘上缓缓移动,从信阳划向东北的归德府,又划向东南的确山,最后停在沙盘上那条蜿蜒的黄色缎带——黄河。
“新军虽经训练,但未经战阵,不宜立即投入正面决战。”
张定边终于开口,声音沉稳有力,
“传我将令:新军分作两部。
一部三万人,由新军副统领韩猛率领,携带标准配属火炮、弹药,即刻东进,增援归德府王斌。
告诉王斌,这三万人交他节制,但韩猛及新军各级军官需留用,以老带新,稳扎稳打,不求速胜。
务必牵制乃至击退郑遇春、陆聚,至少守住归德,威胁徐州侧翼,使其不敢南下增援冯胜。”
“是!”参谋记录。
“另一部两万人,随我行动。”
张定边手指点向确山方向,
“但并非全部投入确山战场。鲁致胜还能撑一段时间,我要的不仅是解确山之围,更要……
吃掉冯胜、周德兴这四万吴军主力!”
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如同发现猎物的苍鹰:
“冯胜老成,周德兴勇悍,其部乃吴军江北精锐。
若能在此歼灭之,则江北门户洞开,安庆侧翼暴露,我军可直逼长江!”
参谋长精神一振:“大帅已有破敌之策?”
张定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
“黄河沿线,我亲军布置如何?”
“按大帅先前命令,第一军直属骑兵旅、两个精锐步兵团已前出至黄河沿岸的
汝州、襄城、叶县一带,依河修筑烽燧、哨卡,并派出大量游骑,监控河北元廷残部及可能出现的吴军动向。
目前黄河以南、伏牛山以东,皆在我控制之下,冯胜军后路实则在我监视之中。”
“很好。”
张定边点头,
“传令亲军各部:严密监控,但暂不主动出击。
若冯胜军北撤,则半渡而击;若其东逃,则截杀其尾部。
他们的任务,是锁死冯胜的退路,尤其是西北、北面两个方向。”
他走到一旁悬挂的详细舆图前,手指从确山向北,划过一道弧线,最终停在颍州(阜阳)西北方约四十里的一处地名——沈丘。
“冯胜围攻确山,其粮草辎重、与颍州联系,主要依赖两条路:
一条是颍州经新蔡至确山的官道;
另一条,便是从颍州向西北,经沈丘、项城,绕道汝南,再南下确山的备用通道。
前者已被鲁致胜前沿部队袭扰,不甚安全。后者……”
张定边的手指重重点在沈丘,“较为隐蔽,但路程远。
冯胜用兵谨慎,必会利用此道输送重要物资和传递关键军情。”
参谋长恍然:“大帅要亲自率军,截断此路?”
“不完全是。”
张定边摇头,
“沈丘是要地,但我只带一万人,其中八千是新军,正面攻打沈丘驻军(若有)或拦截运输队,并非上策。
我要做的,是让冯胜以为,我要断他后路粮道,逼他分兵来救,甚至逼他撤退。”
他详细解释道:
“我带这一万人,打出我的帅旗,大张旗鼓向沈丘方向运动。
冯胜得知我率‘主力’出现在他侧后,必会惊慌。
他有两个选择:一,分兵回救,确保粮道和退路;
二,加紧攻打确山,试图在我切断其退路前击破鲁致胜,然后与我决战。
以冯胜性格,多半会选择前者,至少会派一部精锐回防颍州、沈丘一线。”
“届时,”
张定边眼中精光闪烁,“鲁致胜正面压力骤减,甚至可能寻机反扑。
而我这一万人,并不真打沈丘,而是依托桐柏山北麓复杂地形,与回防的吴军周旋,将其拖住、耗住。
待冯胜主力因分兵而力量削弱,鲁致胜在正面发动反击时,我再寻机从侧后给予致命一击!
若冯胜选择撤退,那更好,我的亲军早已在黄河沿线等候,鲁致胜从后追击,我军前后夹击,他这四万人,能逃回颍州一半,便是侥幸!”
这是一盘大棋。
以自己为诱饵,调动敌人,利用地形和时间差,创造局部优势,最终实现战略围歼。
参谋长听得心潮澎湃,但仍有一丝疑虑:
“大帅,此计虽妙,但风险亦大。您只带一万人,其中八千新兵,若冯胜不按常理出牌,集中全力先扑向您这一部……”
“所以我要打出帅旗。”
张定边淡淡道,“冯胜知我在此,便不敢轻视。
他若真全力来攻我,鲁致胜绝不会坐视,必会倾巢而出攻其背后。
届时便是乱战,我军火器占优,且确山、沈丘一带地形我早已勘察熟悉,未必会输。
况且,我这一万人中,有两千是跟随我多年的亲卫老兵,装备最精良的火器,足以依托有利地形抵挡数倍之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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