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撕破天际,城市在晨曦中苏醒。秋菸冉,不,此刻她已是冉秋淑,站在了距离龙渊总部大厦仅一条街之隔的街角。她身上是那套洗得发白、带着廉价洗衣粉味道的深蓝色保洁服,脚下是一双灰扑扑、却异常舒适的胶底布鞋。手里拎着一个印着超市logo的旧布包,里面装着饭盒和水杯。
文楮墨的座驾或许正从专用通道无声驶入地下车库,而“冉阿姨”,则需要走向那个截然不同的入口——员工及货物通道。这是一种奇特的剥离感,仿佛灵魂被硬生生塞进另一具陌生的躯壳,去经历一段早已规划好,却依旧充满未知的人生。
底层视角的震撼:另一个世界的人口
通道口并不起眼,挤在高楼大厦的阴影里。还未靠近,一股混杂着汗味、隔夜外卖馊味、消毒水刺鼻气味和灰尘的气息便扑面而来,与记忆中总部大堂弥漫的淡雅香氛和空调新风系统的洁净感判若两个世界。这里是光鲜帝国消化和排泄的通道。
人流在这里变得拥挤而嘈杂。穿着同样制服的保洁员、维修工、快递员,行色匆匆,脸上带着清晨的疲惫和对一天劳作的麻木。保安叼着牙签,例行公事地检查着工牌,眼神在她脸上停留不到一秒,便不耐烦地挥挥手。没有人对她多看一眼,她如同汇入河流的一滴水,瞬间被淹没。周围是嘈杂的方言、对天气的抱怨、对工头的嘀咕,一种赤裸裸的、为生存奔波的原始气息弥漫在空气中。这与她以往从旋转门进入时,那些训练有素的问候、含蓄的点头示意,形成了尖锐到刺痛的对比。她下意识地微微佝偻了背,让自己更好地融入这片灰色的背景板。
入职培训:规矩与俯视
更衣室狭窄、陈旧,空气混浊。保洁主管赵主管是个矮壮的中年男人,眼皮耷拉着,嘴角习惯性下撇。他站在一群新老保洁员面前,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训话,语速快且充满不耐烦。
“规矩都给我听好了!”他抖着手里的册子,“工作时间不准窜岗,不准扎堆聊天,不准坐电梯(货梯除外),不准用客用卫生间!见到领导要避让,工具用完归位,考核不过扣钱!谁要是给我惹麻烦,立马滚蛋!” 条例繁琐而苛刻,充满了不信任和压制。他尤其强调“眼力见”,要她们学会“隐身”,不能碍了“上面人”的事。
一同入职的还有几人,多是面容沧桑的中老年妇女,还有一个沉默寡言的干瘦老汉。大家眼神躲闪,彼此间没有任何交流,只有一种认命般的沉默。冉秋淑混在其中,低眉顺眼,努力模仿着那种麻木和顺从。赵主管的目光扫过她,带着审视,最终也只是例行公事地冷哼一声。
初识环境:沉默的地图绘制
工作分配下来,冉秋淑负责16至18层的公共区域清洁。这恰是核心技术和市场部门所在的楼层,是观察的绝佳位置。她推着沉重的清洁车,车上挂满抹布、水桶、消毒液和拖把,开始了第一天的工作。
走廊宽敞明亮,地毯柔软,与通道口的脏乱判若两地。但她无暇欣赏。她一边按照培训的要求,擦拭着垃圾桶、消防栓、指示牌,一边以惊人的记忆力,像绘制地图般记录着:哪个拐角有监控死角,茶水间和打印室的位置,各部门的分布格局,甚至哪些工位靠窗,哪些人桌上有家人的照片。她的动作刻意显得略微笨拙和缓慢,仿佛在适应新环境,实则是在最大限度地延长观察时间。耳朵如同最灵敏的雷达,捕捉着路过员工的只言片语——项目进度、同事八卦、对上司的抱怨。
首次遭遇:隐形人的注解
上午十点左右,她在16楼的茶水间清洁。刚拖完地,地面还泛着水光。几个衣着光鲜、散发着淡淡香水味的年轻男女说笑着走进来,手里端着昂贵的咖啡。他们高声谈论着昨晚的派对、新款的包包,完全无视她的存在,鞋印毫不客气地踩在未干的地板上。
冉秋淑默默退到角落,低头擦拭流理台。其中一个年轻女孩边说边笑,手舞足蹈间,半杯没喝完的咖啡从杯口晃出,深褐色的液体溅在光洁如新的地板上,也溅了几滴在冉秋淑的裤脚上。
“哎呀!”女孩轻呼一声,随即瞥了一眼拿着抹布、呆立一旁的冉秋淑,语气随意得像在吩咐一件家具:“喂,擦一下。” 说完,便继续和同伴说笑,接完水,扬长而去。没有歉意,甚至没有真正把她当作一个需要对视的“人”来看待。
空气里残留着咖啡的醇香和香水的甜腻。冉秋淑蹲下身,用抹布一点点擦拭着地板上黏稠的污渍,裤脚上的湿凉感清晰地传来。她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冰冷的清明。这并非针对她个人的恶意,而是一种根深蒂固的、基于阶层和身份的彻底漠视。她,以及她所代表的这个群体,在这些光鲜的精英眼中,如同空气,需要时是背景,妨碍时是障碍,却从来不是值得平等对视的个体。
这一刻,“冉秋淑”这个身份所带来的真实触感,远比任何理论推演都来得强烈和深刻。她深吸一口气,将抹布浸入浑浊的水中。观察,开始了。帝国的裂缝,正从这最微不足道的尘埃处,悄然显现。
(第8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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