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王起兵谋反,打出“清君侧,诛妖妃”的旗号,虽然萧绝迅速下旨昭告天下,澄清真相,反击污蔑,但“国不可一日无君,亦不可一日无储”的古老训诫,伴随着边关的烽火,再次成为悬在朝堂之上的利剑。
战事一起,立储以固国本的呼声便陡然高涨起来。这一日早朝,以老丞相为首的一批官员,正式上奏,将此事摆到了明面。
老丞相手持玉笏,言辞恳切:“陛下!淮南王逆天作乱,正当用兵之际,更需稳定朝野人心。国本乃社稷之基,储位一日不定,则人心一日不安。宸皇子萧宸,乃陛下长子,天资聪颖,性情端稳,更兼有祥瑞之身,天命所归。且自皇后被废,宸妃娘娘摄六宫事,贤德有功,地位尊崇,宸皇子实为嫡长!臣等恳请陛下,为江山社稷计,早日立宸皇子为皇太子,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这番言论,有理有据,立刻得到了不少大臣的附和。萧宸是皇帝目前唯一的皇子,又是龙凤祥瑞,母亲叶悠悠如今地位稳固,协理六宫井井有条,于国有大功,立他为太子,似乎是顺理成章之事。
然而,在这片看似众望所归的呼声背后,也隐藏着不同的心思。一些支持者是真为国本考虑,而另一些,则或许是想借此向如今圣眷正浓、手握实权的宸妃乃至未来的太子示好,进行一场政治投资。
然而,就在一片赞同声中,一个苍老却尖锐的声音响起,如同冷水泼入沸油。
“陛下!老臣以为,此事尚需慎重!”出声的是礼部尚书,一位以恪守古礼、固执己见着称的老臣。他板着脸,目光扫过老丞相,最终落在御座之上的萧绝。
“立储乃国之大事,关乎国运传承,岂能仅凭‘长子’二字草率决定?古训有云:子凭母贵,母凭子贵!宸妃娘娘……”他顿了顿,刻意加重了语气,“娘娘虽于社稷有功,然其出身……终究曾是罪臣之女!叶仲文案虽已平反,然其过往,终究是白璧微瑕!母仪天下者,当德行、出身皆为天下女子典范。宸妃娘娘之功,可厚赏,然其出身之憾,恐难母仪天下!皇子之贵,半系于母。宸皇子有如此母族背景,若立为储君,将来何以服众?何以令天下世家大族心服口服?老臣恐……非国家之福,亦非皇子之福啊!”
礼部尚书话音一落,几名与他交好、或是同样看重门第观念的御史、翰林也纷纷出列附议。他们未必都与淮南王有牵连,但其坚守的“正统”观念与叶悠悠“逆袭”的出身形成了尖锐冲突,使得他们本能地站在了反对的一面。这不仅仅是针对叶悠悠,更是维护他们赖以生存的士族阶层尊严与特权。
他这番话,看似引经据典,恪守礼法,实则字字如刀,精准地刺向叶悠悠那无法完全抹去的“原罪”——即便叶仲文已被平反,但在这些最看重门第出身的顽固派眼中,那曾经的“污点”依旧存在,并足以成为攻讦她儿子继承资格的理由!
“王尚书此言差矣!”立刻有支持立萧宸的官员反驳,“宸妃娘娘之功,惠泽万民,岂是寻常出身可限?陛下圣心独断,知人善任,岂能因噎废食?”
“功是功,过是过!祖宗礼法不可废!储君乃国本,必须身家清白,无可指摘!”
“宸皇子聪慧仁孝,乃不世出的祥瑞,岂可因母族些许旧事而弃?”
“些许旧事?王尚书说得轻巧!那关乎皇子血统之纯正、声望之清白!”
朝堂之上,顿时吵作一团。支持立萧宸的官员与以礼部尚书为首的顽固派争得面红耳赤,引经据典,互相攻讦,几乎要将太极殿的屋顶掀翻。
萧绝高坐龙椅之上,面沉如水,一言不发。他冷眼看着下方如同菜市场般的争吵,目光尤其在那些激烈反对的顽固派脸上停留。他们口口声声“祖宗礼法”、“出身清白”,但萧绝心中雪亮,这其中,有多少人是真心为了所谓的“礼法”,又有多少人,是借着“出身”这块遮羞布,行党同伐异之实,甚至……背后是否与那远在淮南的逆贼,或是其他觊觎皇位的藩王有所勾连?
【查!给朕查清楚!】萧绝在心中对侍立一旁的暗影卫统领下达了无声的命令,【礼部尚书近日与何人往来密切?府上可有可疑宾客?朕要知道,这到底是迂腐之见,还是包藏祸心!】
他们反对的,不仅仅是叶悠悠的出身,更是萧宸这个由叶悠悠所出、深受他宠爱、几乎注定要继承大统的皇子!他们想要的,或许是一个母族势力更能为他们所用,或者更容易被他们控制的皇子!而这样的皇子,目前不存在,那么他们的目光,是否会投向那些藩王之子?
【好一个“子凭母贵”!】萧绝心中冷笑,【你们是想借此机会,动摇国本,为他人做嫁衣吗?】
这场争吵,很快便传到了凝香宫。叶悠悠正在教萧宸认字,听到青黛小心翼翼的回禀,她执笔的手微微一顿,一滴墨汁在宣纸上晕开,模糊了刚写好的“宸”字。
【终究……还是逃不过这一关。】她心中一片冰凉,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弧度。【无论我做了多少,献了多少利国利民之物,在那些人眼里,我永远都是那个“罪臣之女”,我的孩子,也永远带着“原罪”。】她看着懵懂无知、仰头望着她的儿子,一股强烈的保护欲和难以言喻的酸楚交织在心头。这深宫,这朝堂,从来都不是只看功劳的地方。
孩子们的纯真与聪慧,叶悠悠的付出与功劳,在这冰冷而残酷的政治博弈中,终究还是成了被攻讦的靶子。这立储的风波,看似是因淮南王谋反而起,实则揭开了朝堂之下更深、更暗的漩涡。
萧绝的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着,眼神愈发深邃冰冷。他不会允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伤害他想要守护的妻儿,以及他属意的继承人。
“够了!”他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雷霆般的威压,瞬间压下了所有的争吵。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立储之事,关乎国本,朕自有考量,岂容尔等在此喧哗争执?!”他目光如冰刃般扫过下方众臣,尤其在礼部尚书等人脸上停留片刻,“此事,容后再议。退朝!”
他没有立刻表态支持或反对,但这充满威压的“容后再议”以及那冰冷的眼神,已足够让反对者心生寒意,也让支持者明白,陛下心中自有定见,只是时机未到。这场风波,并未平息,只是被强行按了下去,等待着下一个爆发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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