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三年六月初三,巳时,建业吴侯府正堂
细雨顺着屋檐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堂内气氛比窗外的雨更冷。
“主公!”
周瑜派来的信使单膝跪地,声音嘶哑如刀刮铁锈:
“都督泣血上言——豫章乃鄱阳粮仓,更是柴桑屏障!若失豫章,刘备水师可自彭蠡湖西进,步卒可自庐江南下,柴桑腹背受敌!此非割地,实为剜心啊主公!”
孙权坐在主位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案角。他的目光掠过堂下众人:张昭垂目而立,鲁肃眉头紧锁,徐盛等将领沉默如石。
“子布。”孙权开口,声音干涩,“你怎么看?”
张昭上前一步,拱手:“主公,刘备势大难敌。豫章郡偏远难治,且北有庐江、西有荆州,已成孤地。割之可暂缓兵祸,保我江东核心六郡。待北方有变——”
“待北方有变?”信使猛地抬头,双眼赤红,“张公!曹操新失徐州,自身难保!等什么变?等刘备灭曹之后,挟中原之威顺江而下吗?!”
“放肆!”张昭呵斥。
“让他说。”孙权抬手。
信使重重叩首:“都督让末将带句话——今日割豫章,明日就要割鄱阳,后日便是柴桑!退一步,则步步退!主公,不能退啊!”
堂内寂静,只有雨声。
鲁肃终于开口:“主公,可否请顾元叹再议?或……或仅割豫章北部数县,保留鄱阳湖渔盐之利?”
孙权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穿过堂门,落在廊下那副孙策遗留的雕弓上。弓身蒙尘,弦已松驰。
“回告顾雍。”孙权收回视线,声音疲惫,“豫章之事,容某思量旬日。其余条款……质子、去号之事,可先议。”
信还要再说,孙权已起身离座。
走出正堂时,他瞥见鲁肃站在檐下,正望着西北方向——那是长安所在。
孙权脚步微顿。
“子敬。”他低声说,“派去邺城的人……有消息吗?”
鲁肃缓缓摇头。
孙权闭了闭眼,走入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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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五,午时,松滋汉军大营招贤馆
酒香混着江风,穿过敞开的轩窗。
顾雍举杯,向席间十余名锦衣士子微笑:“诸君自江东渡江而来,一路辛苦。雍谨代大王,为诸君接风。”
众人连忙举杯回敬。
这些多是江东士族年轻子弟,或避战乱,或慕王化,半月来陆续渡江北上。顾雍奉刘备令,在松滋设招贤馆安置,今日是首次宴请。
“听闻……”席间一青年试探道,“听闻王师东征徐州,不知战况如何?”
顾雍含笑:“诸葛将军已率两万徐州子弟登陆广陵,徐晃将军猛攻淮阴,魏延将军断敌粮道——广陵指日可复。”
他并未说谎,只是所言皆是四月中旬的态势。至于五月廿五日徐州已全境光复的消息,此刻还在驿马背上,距此尚有千里。
但听在众人耳中,已是胜券在握。
另一人压低声音:“顾公,那豫章……”
“豫章啊。”顾雍放下酒杯,语气平和如叙家常,“大王有令:凡归王化之地,赋税减半,三年不征。庐江如此,江夏如此,豫章……自然也该如此。”
他看向坐在末座的鲁肃副使:“足下说,是也不是?”
副使僵硬点头。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震天吼声。
“嘿——哈!”
“嘿——哈!”
整齐如雷的呼喝由远及近,地面微微震动。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三千蛮兵赤膊列队,正从招贤馆前的大道操演而过。
为首那蛮将身高九尺,赤发纹面,肩扛铁蒺藜骨朵,正是沙摩柯。他斜眼瞥见馆内锦衣众人,咧嘴一笑,突然暴喝:
“孙权小儿!紫髯碧眼,乃我蛮人血统!老子打你,是天经地义!”
吼声如虎啸,震得窗棂嗡嗡作响。
馆内江东士子个个面色发白。
顾雍恍若未闻,举杯向副使示意:“请回禀吴侯:王师所求,不过安民而已。”
副使手一颤,酒水洒了半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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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八,辰时,庐江皖城
晨雾笼罩江面。
文聘按剑立在皖城南门城楼,目光扫过正在交割的兵马。他身后,新任皖城守将、校尉陈忠正捧着册簿禀报:
“将军,城中粮仓存谷八千三百石,军械库有弩二百一十七张、箭三万四千支,滚木礌石……”
“城墙何处最薄?”文聘打断。
陈忠一愣,连忙指向北侧:“那边……去年朱光守此时,曾被江东军凿过,虽已修补,但恐不牢。”
文聘大步走去。
皖城是去岁从东吴将领朱光手中夺下的,那场仗打得惨烈,城墙多处破损。文聘蹲下身,手指按过墙砖缝隙,眉头渐皱。
“此处。”他点着一条细微裂痕,“今日就补。征民夫三百,我亲自监工。”
“将军,这……”
“江防大事,一寸疏漏,便是千人性命。”文聘起身,声音不容置疑,“传令:沿江每十里设烽堠,配望远镜,昼夜双哨。大型战船全部调往濡须口,设拦江铁索——夜间沉,晨起升。”
他顿了顿,又道:“再传一道安民告示:免皖城、居巢两县本年赋税,招募熟谙水性的船工水手,月给粟三石。”
“诺!”
文聘不再多言,转身下城。走到半途,他忽而停步,望向东南方向——那是濡须口。
“陈忠。”他低声唤。
“在。”
“调三百可靠士卒,明日随我去濡须口。对外称……勘察地形,加固水寨。”
“诺。”
文聘目光深邃。
他想起离江夏前,诸葛亮私下交代的一句话:“江东水军冠绝天下,若只防江面,终是被动。文将军,江能载舟,亦能覆舟。”
当时他不解,如今站在这长江北岸,看着滔滔江水,忽然明白了。
水能覆舟——那若是引水为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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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五,申时,长安城东灞桥驿
一骑绝尘而来。
驿卒背插三面血红小旗,衣袍浸透汗水,嘶哑的吼声劈开夏日闷热的空气:
“徐州大捷——!!”
“十日定徐——!!!”
城门守军霍然让道,那骑如箭矢射入城门。沿途商贩百姓纷纷侧目,有人手中陶碗落地,啪嚓碎裂。
“什么?徐州怎么了?”
“大捷!是大捷!”
“十日定徐……我的天,这才几天?”
驿马直奔长安蜀王府,马蹄在青石板上叩出急雨般的声响。军议堂外,侍卫长看见那三面红旗,脸色一变,推门疾入:
“大王!加急军报!”
堂内正在议事的刘备、廖湛、庞统等人齐齐抬头。
刘备接过简书,拆开火漆。目光扫过,他嘴角缓缓扬起,随即放声大笑:
“好!好!孔明不负孤望!”
他将简书递给廖湛,廖湛朗声宣读:
“五月廿五日,臣亮会同徐晃、魏延、张辽,克复下邳。臧霸残部北窜琅琊,东海、彭城、广陵诸郡悉平——徐州全境光复!”
“哗——!”
堂内沸腾。
庞统拍案而起:“十日!当真只用了十日!”
法正冷笑:“臧霸跨海袭广陵时,可曾想过今日?”
程昱捋须:“诸葛亮用兵,稳如磐石。魏延断粮,奇如匕首。徐晃正面强攻,张辽侧翼截击——四将配合,妙极。”
刘备满面红光:“传令:抄此捷报百份,张贴各城门,快马传示各州郡——”他顿了顿,眼中闪过锐光,“尤其注明,抄送江东吴侯府。”
“诺!”
廖湛微笑:“大王,此报一到,孙权就该睡不着了。”
刘备大笑:“让他醒着!好好想想,是战,是降!”
欢腾声从军议堂漫出,很快席卷整个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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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八,午时,同一座驿,另一骑至
这一骑更急。
驿卒几乎是从马背上滚落,嘶声如裂帛:
“邺城急报——曹操僭称魏王——!!!”
城门守军愣住了。
几个呼吸后,有人猛地反应过来,搀起驿卒,夺过简书,狂奔向蜀王府。
军议堂内,捷报的欢庆尚未散尽。
门被撞开,侍卫长脸色惨白,双手呈上那卷简书:“大王……邺城,曹操……”
刘备接过,展开。
堂内落针可闻。
简书上只有短短一行字:“六月十五,曹操于邺城筑坛受玺,僭称魏王,加九锡,设魏国百官。”
死寂。
庞统第一个暴起,案几被他拍得巨响:
“曹贼安敢——!!”
法正眼中寒光迸射:“他这是自绝于汉室!”
程昱长叹:“终究……走到了这一步。”
刘晔喃喃:“称王……他这是要逼天下站队。”
刘备缓缓放下简书,面上无悲无喜。他抬眼看向廖湛:“守仁,你怎么看?”
廖湛起身,走到那幅占据整面墙壁的巨幅中原舆图前。
他拿起木杖,点在邺城位置,然后缓缓南移,划过黄河,划过兖州,最后重重点在许昌。
“大王。”廖湛转身,目光扫过堂内每一张脸,“曹操称王,非为逞威,实为自救。”
“自救?”庞统皱眉。
“正是。”廖湛木杖敲击图面,“徐州新败,河北震动。曹操若不称王立威,何以镇内部异心?何以聚军心士气?他这是在赌——赌称王之势,能压过败军之颓!”
他顿了顿,声音渐沉:
“而这也是我军的机会。”
木杖在许昌画了一个圈。
“曹操既称王,天下大义尽归我手。此时北伐,名正言顺。”廖湛语速加快,“我军当借此良机,发动中原决战——此战目标,不在城池,而在其兖州主力!”
“说下去。”刘备沉声道。
“三步。”廖湛竖起三根手指,“一,三路合围许昌:张飞出虎牢牵制陈留,关羽自沛国西进会师,大王亲率中军出颍川——三面夹击,逼曹军主力出城决战。”
木杖移向许昌以北的颖水河谷。
“二,围点打援。许昌被围,驻守陈留的夏侯惇必来救。我军预设战场,就在此处——”杖头重重一点,“颖水河谷,地势开阔,宜大军展开。于此歼灭其援军。”
他转身,面向刘备,一字一顿:
“三,战略目标。”
堂内众人屏息。
“此战,要歼灭曹操兖州二十万主力,使其十年无力南顾!”
“要收复黄河以南全部州郡:兖州、豫州全境,青州南部!”
“要一战定中原根基,为后续战略奠基——”
廖湛深吸一口气:
“曹操残退河北后,我军可择机:东灭孙权,或西收凉州西域!”
死寂。
然后庞统猛然击掌:“好!堂堂正正,以国力碾压!”
法正眼中精光闪烁:“需精确计算:曹操可动兵力约二十万,我军三路可集二十五万。优势在我。”
程昱沉吟:“孙权虽暗通曹操,但张辽在合肥、文聘在庐江,足可锁江。”
刘晔补充:“荀彧公在宛城,可请其作讨逆檄文,招降颍川郡曾投曹士族。”
刘备缓缓起身。
他走到舆图前,凝视着那片中原大地,良久不语。
“大王?”廖湛轻声。
刘备抬手,手指划过从长安到许昌的路线。
“孤自豫州起兵,已十八载。”他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建安元年,天子授孤豫州牧。那时,多少人观望?多少人以为孤成不了事?”
他转过身,目光如炬:
“唯有刘威硕。”
堂内众人一怔。
“刘琰,字威硕,鲁国人。”刘备脸上浮现一丝笑意,“他是第一个,带着三百部曲、千石粮草来投的。跟了孤……十八年了。”
他看向廖湛:“威硕如今在颍川练兵,是吧?”
“是。”廖湛点头,“练兵三年,麾下两万豫州子弟兵。张合、高览为副——此二人当年在官渡,因曹操杀沮授等降俘而弃暗投明,是可信之将。”
“好。”刘备颔首,“此路,当为主力中路。”
他走回主位,站定,声音陡然拔高:
“此战,孤亲征!”
“七月初,孤赴南阳,受天子册封——增封汉中、加九锡、假黄钺!”
“随后北上颍川,亲统中军!”
“长安谋士团,除长文留守理政,余者皆随军!”
“令孔明自徐州直返南阳,与孤会合!”
“令云长整顿沛国兵马,七月西进,过谯郡会师许昌东——谯郡是咱们旧治所,百姓必箪食壶浆!”
“令翼德虎牢关加防,待命出击!”
一连串命令如金石坠地。
最后,刘备环视众人,缓缓道:
“北伐在即,当肃清朝野。传孤令:凡我臣民,愿北归邺城事曹者——孤不拦,赠金放行。”
他停顿,目光扫过堂内每一张脸:
“然,自明日起,凡留于此地而私通曹魏者……”
一字一顿:
“诛、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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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侍中华歆府邸
烛火摇曳。
华歆看着手中抄录的公告,指尖微微颤抖。
“父亲……”长子华表低声,“真要……走吗?”
华歆惨笑:“刘备此令,是逼天下人站队。我受曹公恩……不能不报。”
他起身,打开书柜暗格,取出几卷文书——那是他任侍中期间,记录的长安朝会议事摘要、官员任免名录、粮草调度周期。
不是城防图。
华歆自知接触不到军机要害,但这些政务纪要,足以让曹操了解刘备集团的运作脉络。
“收拾细软,只带必需。”他低声吩咐,“今夜……就走。”
子时三刻,华歆一家十余口悄然出府,乘车至长安北门。
守门军校验过文书,沉默地打开城门,又递上一袋沉甸甸的金饼:
“华公,大王赐。”
华歆接过,金袋压手。他回头,望向夜色中巍峨的长安城楼。
那里,似乎有一道人影立在暗处,静静遥望。
华歆认得那人轮廓——贾诩,贾文和。
他猛地转头,扬鞭催车,向北而去。
车轮碾过官道,扬起轻尘。
城楼上,贾诩收回目光,对身旁的陈群轻声道:
“华子鱼此去,曹魏知我军政虚实矣。”
陈群皱眉:“文和先生,是否……”
“无妨。”贾诩摇头,望向北方星空,“大王既行阳谋,便不惧此等小道。让曹操知道又如何?知道了,他就能挡住二十五万大军么?”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
“知道了,反而会更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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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夜,邺城魏王宫
烛火通明,映着曹操阴沉的脸色。
“刘备要三路北伐?”他冷笑,手中把玩着新铸的“魏王”金玺,“好啊,来得好。就在中原,孤送他归西!”
荀攸立于下首,低声道:“魏王,刘备势大,宜联结孙权牵制。其密使已至,愿受‘大魏吴王’之封。”
“吴王?”曹操嗤笑,“碧眼儿也配称王?罢了,准他!但要他先攻合肥,牵制张辽。”
“孙权未必真攻……”
“无妨。”曹操摆手,“只要他动,就能分散刘备心神。”
他起身,走到殿中沙盘前,手指点向许昌:
“曹仁。”
“臣在!”曹仁踏前一步。
“许昌给你八万兵,能守多久?”
“刘备纵有百万,臣亦能守半年!”
“好!”曹操又点陈留,“夏侯惇。”
“在!”
“陈留七万兵,许昌被围时,你自北南下救援——但不必急,等刘备攻城疲惫,再一举击破!”
“诺!”
曹操直起身,眼中野心灼灼:
“刘备想围点打援?孤就将计就计!让他围许昌,让他等援军——等来的,是孤亲率的十万中军!”
他握紧金玺:
“这一战,孤要一战定中原!让天下人知道,谁才是真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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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业,吴侯府密室
孙权看着案上那方金印。
印纽雕螭虎,印文篆刻“大魏吴王玺”五字。烛火映照下,金印熠熠生辉,却刺得他眼睛发痛。
“主公。”张昭低声道,“曹操要求我军先攻合肥,否则不予粮草军械。”
孙权沉默。
他伸手,拿起金印。入手沉甸甸的,压得他手臂微颤。
“大魏……吴王……”他喃喃重复,忽而惨笑,“兄长,你若在天有灵,看见仲谋今日……会骂我没出息吧?”
张昭垂首不语。
“告诉曹操。”孙权将金印放回匣中,合上匣盖,“粮草十万石、弩箭二十万支送到之日,便是我军攻合肥之时。”
“主公真要攻?”
孙权抬眼,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佯攻。”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西方——那是长江,是合肥,是中原。
“若曹操胜,我军真攻合肥,趁势取淮南。”
“若刘备胜……”他顿了顿,声音低不可闻,“那这‘大魏吴王’的印,便是曹操逼我受的——我是被迫的,明白吗?”
张昭深深一揖:
“臣,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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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黄昏,颍川阳翟军营
刘琰按剑巡视营寨。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营中炊烟袅袅,士卒正在用饭,见他经过,纷纷起身行礼。
“坐下,吃你们的。”刘琰摆手,走到一老卒身边蹲下,“老陈,饭够不够?”
老卒咧嘴笑:“够!使君,听说要打仗了?”
“嗯。”刘琰点头,“打回中原。”
“好啊!”老卒眼睛发亮,“俺是陈留人,离家十一年了……这次,能打回去吗?”
“能。”刘琰斩钉截铁,“一定能。”
他起身,望向北边。张合和高览正并肩走来。
“使君。”张合抱拳,“三万新兵已练成,随时可战。”
高览补充:“颍川地势,我二人已勘遍。若曹军自陈留南下,必经颖水河谷——那里,是绝佳的决战之地。”
刘琰点头:“辛苦了。”
他沉默片刻,忽然道:“儁乂、子观,当年官渡……你们是因为曹操杀沮授先生,才投大王的吧?”
张合面色一肃:“是。武人可战死,不可辱降俘。曹操杀俘,非人主所为。”
高览冷笑:“他今日称王,明日就该称帝了。”
“所以这一战。”刘琰按紧剑柄,“不止是为大王打,也是为天下人打——让曹操知道,什么是正道,什么是王道。”
晚风拂过营旗,猎猎作响。
远处,许昌的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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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楼,同一时刻
刘备与廖湛并肩而立,远眺北方。
“守仁。”刘备忽然开口,“这一战若胜,中原可定。之后……是先东灭孙权,还是西收凉州?”
廖湛沉吟:“臣以为,当先西进。凉州定,则西域通,战马、商路可得。孙权……困守江东,已无大患。”
刘备点头,却又摇头:
“但荀文若想让陛下还都洛阳。”
廖湛微笑:“那是好事。陛下居洛阳,大王镇长安,东西两都,汉室可兴。”
刘备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
“你呀,总是想得周全。”
他转身,望向城内万家灯火:
“十八年了……从南阳到今日,走得不易。这一战,就当是给这十八年,一个交代。”
廖湛拱手:
“臣,愿随大王——还天下一个太平。”
夕阳彻底沉入西山。
最后一缕余晖掠过城楼,映着刘备的侧脸,也映着北方那片即将燃起烽火的大地。
中原的战鼓,已在风中隐约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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