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的惊涛骇浪并未能浇灭秦瑶心中的火焰,反倒像是一瓢冷水泼在了烧红的烙铁上,瞬间激起了更旺盛的斗志和更坚毅的决心。
那片刻的晕眩与苍白,在她踏上坚实河岸后,迅速被一种越挫越勇的锐气所取代。
她望着西方苍茫的天际线,眼神灼亮,仿佛已经看到了丝绸之路上闪烁的金光与无限商机。
这西域之行,她秦瑶势在必得!
队伍稍作整顿,便继续西行。
越往西走,绿色越少,往往行上数十里,才能看到几簇耐旱的骆驼刺或红柳,顽强地生长在沙石之间。
数日后,他们终于抵达了西行路上的第一个重要枢纽,被誉为“西域门户”的敦煌。
这座古城矗立在茫茫戈壁与沙漠的边缘,土黄色的城墙饱经风霜,刻满了岁月的痕迹,却也透着一股不同于中原的繁华与沧桑。
一进入敦煌,气息便截然不同。
街道上往来的人群中,卷发褐肤的胡人明显增多,他们穿着色彩鲜艳的民族服饰,说着各种听不懂的语言,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料、羊肉和皮革混杂的气味。
商铺里陈列的也不再是中原常见的瓷器绸缎,而是各式各样的地毯、葡萄干、宝石、弯刀以及造型奇特的银器、陶器。
在城中寻了家专接待大型商队的客栈安顿下来后,秦瑶和安禾不敢有丝毫懈怠,立刻开始筹划最关键的一步,穿越沙漠。
她们早已打听清楚,再往前,便是绵延千里的大沙漠。
马匹虽好,却难以适应沙漠的缺水和松软的沙地,唯有被称为“沙漠之舟”的骆驼,才是穿越这片死亡之海唯一可靠的依靠。
两人一路打听,找到了敦煌城里最大的一家骆驼行。
骆驼贩子是个皮肤黝黑的彪形大汉,一看秦瑶和安禾的打扮和气度,便知是远道而来的大主顾。
他脸上堆着笑,眼神里却透着算计,开口报出的租借价格毫不客气。
虽未到离谱的天价,但那数目也足以让安禾倒吸一口凉气。
秦瑶听着报价,眉头紧紧蹙起,牙关咬紧。
她快速在心里盘算着此行的成本,那不断攀升的数字让她肉疼不已。
然而想到一路行来的艰辛与投入,想到西域可能带来的巨大机遇,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涌上心头。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舍,沉声道:
“好!就按这个价!我们需要四十头健壮耐劳的骆驼,鞍具、驮袋配齐,再配上经验丰富的牵驼人。”
安禾在一旁,眼睁睁看着秦瑶点头,仿佛已经听到了铜钱哗啦啦流走的声音,心疼得直抽冷气,忍不住拽了拽秦瑶的衣袖,低声道:
“瑶瑶,这也太贵了。”
秦瑶何尝不觉得贵?但她目光坚定,拍了拍安禾的手背,低声道:
“已经到了这里,开弓没有回头箭。若是因为心疼这点银钱,改用马匹或者租用劣驼,折在沙漠里,那才是真正的血本无归,前功尽弃。”
安禾闻言,也知道秦瑶说的是正理,只能捂着胸口,痛并期待着,看着秦瑶与骆驼贩子签下契约,支付了沉甸甸的定金。
骆驼的事情敲定,接下来便是如何安置他们带来的几十匹骏马。
这些马匹是他们从石城一路精心照料带过来的,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不可能带着进入沙漠,更不可能随意处置。
客栈老板倒是拍着胸脯保证可以代为照看,收取一定的草料和管理费用。
但秦瑶和安禾商量后,觉得将如此多的马匹完全托付给客栈,风险依然不小。
最终,她们决定挑选两名最为稳重可靠的老伙计留了下来。
又在敦煌城内较为僻静处租下了一个带大院子的民居,由这两名伙计专门负责照料所有马匹,直到他们从西域返回。
如此,虽然又多了一笔开销,却让人安心不少。
诸事繁杂,一一处理。
就在他们为进入沙漠做最后准备时,之前委托牙人寻找的合适通译也终于有了消息。
牙人兴冲冲地前来禀报,说找到了一位极好的人选,精通楼兰、乌兹、大宛等多国语言,且对西域各国风土人情、商路规矩极为熟悉。
最重要的是,此人信誉良好,曾为好几支大商队担任过通译,从未出过差错。
秦瑶和安禾大喜过望,当即约定当晚见面详谈。
华灯初上,敦煌的夜晚带着边塞特有的清冷与神秘。
酒楼包间的房门被敲响,小环赶紧上前打开门。
只见门外立着一道身影,几乎将门外的光线都遮挡了几分。
那人身姿挺拔如沙漠中的白杨,穿着一身带有异域风情的深色长袍,腰间束着编织精美的腰带。
当他的面容完全展露在灯光下时,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拥有着明显不同于中原人的深刻轮廓,鼻梁高挺如山脊,嘴唇的线条清晰而饱满。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颜色并非纯黑,而是一种清澈剔透的琉璃色,在灯光的映照下,仿佛蕴藏着星辰与大漠的风沙,深邃得几乎能将人的魂魄吸进去。
他的皮肤是健康的蜜色,长发微卷,用一根简单的皮绳束在脑后,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混合着野性、优雅与神秘的特殊气质。
小环直接看呆了,手里还保持着开门的姿势,嘴巴微微张着,眼睛里全是惊艳的光芒,嘴里无意识地喃喃道:
“天……天呐……好、好美的人……”
别说小环,就连自诩“万花丛中过”的秦瑶,在看清门外人面容的瞬间,心脏也像是被人猝不及防地狠狠攥了一下,随即猛烈地跳动起来。
她自认见过的美男子不少,京城春风阁里那些绝色男子已是人间极品,可眼前这一位,却是一种截然不同的近乎原始而纯粹的美,仿佛是从大漠壁画中走出来的神只。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那颗因长途跋涉和诸多俗务而安分了不少的猎艳之心,此刻又不受控制地蠢蠢欲动起来。
那通译似乎对旁人这种惊艳的目光早已习以为常,他神色平静,微微颔首,用一口流利的官话自我介绍道:
“各位安好。我叫阿扎木。我的母亲是楼兰人,父亲来自乌兹,我自幼在敦煌长大。”
声音低沉悦耳,如同沙漠夜晚拂过沙丘的风。
秦瑶强迫自己从那惊人的美色中拉回一丝理智,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如常:
“阿扎木先生,请坐。我们确实需要一位可靠的通译,带领我们穿越沙漠,前往西域诸国进行贸易。”
接下来的商谈,秦瑶几乎是调动了全部的自制力,才将注意力集中在价格、行程安排、职责范围等具体事务上。
而没有让自己的眼神过多地流连在阿扎木那令人心旌摇曳的脸上和那双琉璃色的眼眸中。
阿扎木显然是个专业的通译,对行情和路线了如指掌,提出的条件合理,给出的建议也颇为中肯。
双方很快便敲定了合作细节,约定了三日后的清晨出发。
用过饭,送阿扎木出门后,秦瑶关上门,背靠着门板,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依旧有些发烫的脸颊,清晰地感受到胸腔里那颗心还在“砰砰”狂跳,如同擂鼓一般。
一直在旁边察言观色的安禾,此刻才凑了过来,用手肘撞了撞秦瑶,挤眉弄眼的问道:
“怎么样?瑶瑶,这等绝色,可是难得一见啊。”
秦瑶回过神来,对上安禾那戏谑的眼神,她挑了挑英气的眉毛,方才被理智压下去的那点旖旎心思又活络起来,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回应道:
“放心吧!这等人间绝色,既然让我遇上了,岂有放过的道理?一定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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