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的养老院走廊,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周雅茹穿着一双软底平跟鞋,悄无声息地走到特护区最里侧的房间门口。她左右看了看——护工刚完成下午的巡房,正在护士站写记录;走廊尽头的活动室传来隐约的电视声。很好,没人注意到这里。
她轻轻拧动门把手,闪身进了房间,反手将门锁上。
房间里光线昏暗,厚重的窗帘拉着一半。王淑芬侧躺在床上,背对着门,呼吸均匀而绵长——下午的镇静药物让她陷入了深度睡眠。周雅茹在门口站了几秒,等眼睛适应了昏暗,才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
她俯身看了看王淑芬的脸。老人睡得正沉,花白的头发散在枕头上,嘴角微微下垂,即使在睡梦中,也带着一种空洞的茫然。周雅茹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怜悯、不屑,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愧疚。但她很快将这些情绪压了下去。
她今天来这里,不是为了看望。
周雅茹直起身,开始仔细打量这个房间。房间不大,陈设简单: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一张小桌,一把椅子,墙角立着一个老式的衣柜。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角落,像猎犬在搜寻气味。
她先走到床头柜前,轻轻拉开抽屉。里面只有一些日常用品:眼镜盒、几瓶药、一沓纸巾。她用手指拨了拨,没有她想要的东西。
接着是衣柜。她拉开柜门,里面整齐地挂着几件老人穿的衣服,下层叠放着一些换洗衣物。她蹲下身,仔细地翻找每一件衣服的口袋,又摸了摸柜子底部和内侧——什么都没有。
小桌上放着一个水杯和一盒抽纸,桌下的空间一目了然。
周雅茹直起身,皱起眉头。难道猜错了?那本日记韩晴只是偶然看到,并没有别的深意?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投向床底。
那是一张老式的实木床,床底与地面有约十五厘米的缝隙,光线太暗,看不清里面有什么。周雅茹犹豫了一下,还是跪了下来,俯身朝床底看去。
黑暗中,隐约可见一个深色的方形物体。
她的心跳快了一拍。
周雅茹伸手进去,指尖触到了一个硬质的表面。她用力往外拉——那是一个深棕色的老式皮箱,不大,但很沉。箱子上落满了灰尘,显然很久没人动过了。
她把箱子完全拖出来,放在房间中央的地板上。皮箱的搭扣已经生锈,但没有上锁。周雅茹深吸一口气,打开了箱盖。
一股陈旧纸张和樟脑丸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
箱子里整齐地码放着一摞摞笔记本,大约有十几本,尺寸、颜色各异,但都因为年月久远而纸页泛黄。最上面一本的封面上,用娟秀的钢笔字写着“1998-2000”。
周雅茹拿起最上面那本,快速翻看起来。日记的字迹她很熟悉——正是王淑芬年轻时的笔迹。前几页记录的都是些日常琐事:买了什么菜,女儿韩晴今天说了什么话,天气如何……她快速往后翻。
突然,一个名字跳入眼帘。
“林美娟今天又来了,穿着整齐又时髦的衣服。很快,陈裕年就挽着她上楼了……”
周雅茹的手微微颤抖。她继续往后翻,速度更快了。
“听陈裕年说孤儿院那块地的手续终于办下来了,他很满意。对于孤儿院那些孩子……陈裕年说会妥善安置……”
“陈雨桐今天来家里了,带来了一些水果。这女人不简单,对陈裕年的事知道得太多……”
周雅茹的呼吸变得急促。她放下这本,又拿起下一本。时间更早。
翻到中间某页时,她的动作猛然停住了。
那一页的日期是“1998年6月17日”,字迹比平时潦草许多,仿佛记录者当时心绪极度不宁:
“林美娟今天突然来找我,哭得很厉害。她说这个婴儿是陈裕年的孩子。陈裕年不知道。她求我帮帮她,收养这个婴儿……。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可陈裕年那边……我得罪不起。
美娟跪下来求我,说她把孩子交给我,只求给孩子一条活路。她已无牵挂了……
我心软了。答应了。
但这事如果被陈裕年知道……”
周雅茹感到一阵眩晕,她扶住床沿才没摔倒。她颤抖着手继续往后翻。
我只喂养这个孩子一段日子,我也没有能力照看她。我把孩子送到了慈心孤儿院,交给周雅茹。周雅茹什么也没问,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林美娟没过多久就发生了意外,永远离开了人世间。我想起来那个送到孤儿院的孩子,哭了。我造了什么孽啊……”
日记在这里中断了几页,再往后翻,又恢复了日常记录,但字里行间透着不安。
周雅茹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床沿,手中的日记本滑落在地。
她终于明白了。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陈裕年年轻时的那段风流韵事,那个突然消失的林美娟,被送到孤儿院的李苗,还有王淑芬多年来那种莫名的恐惧和愧疚……
李苗是陈裕年的女儿。
亲生女儿。
这个认知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周雅茹的心上。她感到呼吸困难,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二十多年了。这个秘密被埋藏了二十多年。
而现在,李苗回来了。她在寻找自己的身世。而陈裕年,居然在让她——周雅茹——去调查李苗的背景。
讽刺。太讽刺了。
周雅茹突然想放声大笑,又想嚎啕大哭。但最后,她只是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现在该怎么办?
告诉陈裕年?不,不行。以她对陈裕年的了解,他绝不会承认这个“污点”,更不会让这个突然出现的私生女打乱他现在的一切。他更可能做的,是让李苗“消失”——就像当年让林美娟消失一样。
那她自己呢?掌握了这个秘密,是福是祸?
周雅茹的目光落在散落一地的日记本上。一个计划渐渐在脑海中成形。
她迅速起身,将刚才翻看的那几本关键日记挑出来,其他的放回箱子。然后她从手包里拿出手机,调整到拍摄模式,开始一页一页地拍摄那些关键内容。
快门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每拍一页,她的心就更冷一分。
拍完最后一张,她仔细检查了所有照片,确认清晰可读。然后她将日记本按原样放回箱子,将箱子推回床底,抹去地板上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她走到床边,最后看了一眼沉睡的王淑芬。
“你守了这个秘密一辈子,”她低声说,声音冷得像冰,“现在,它是我的了。”
她转身走向门口,在开门前再次确认走廊无人,然后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走廊里依旧安静,护工还在护士站写着记录,电视声隐约传来。一切都和来时一样。
但周雅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永远改变了。
她握紧口袋里的手机,那里面装着足以撼动陈裕年帝国的秘密。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算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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