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环警署,总警司办公室。
砰!
昂贵的骨瓷茶杯撞上墙壁,炸成一地碎屑。
“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李文斌一把扯烂领带,脖颈青筋虬结,胸膛因暴怒而剧烈起伏。
他解开领口的第一颗纽扣,却感觉自己快要窒息。
桌上的座机尖叫不休。
窗外,警笛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汇成一片喧嚣的海洋。
整个港岛的心脏地带,都被云顶阁那场冲天大火彻底点燃。
宋玉死了。
那个女人捏着长生集团太多脏事,她的死,意味着局面彻底滑向了失控的深渊。
更致命的是,那个叫王江的黑社会,不仅杀了人,还敢打电话到他这里来宣战。
一名督察敲门而入,立正敬礼,声音绷得死紧。
“李Sir,刑事侦缉处集结完毕,A队和b队全员荷枪实弹,随时待命!”
李文斌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悸,脸上挤出惯有的阴狠。
他从齿缝间挤出命令:
“马上勘查现场。”
“一但找到罪证,就以极度危险恐怖分子,持有重型军火,涉嫌制造云顶阁爆炸案来定罪。”
他抬起手,拇指在自己喉咙上用力一划,动作冰冷决绝。
“告知所有伙计,见到目标,无需警告。”
“格杀勿论。”
督察背脊一僵,随即大声回应:“Yes Sir!”
下属快步离去,李文斌全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颓然跌坐进宽大的真皮座椅。
他拉开抽屉,摸出那把自卫用的史密斯-韦森 “军警型手枪。
金属的冰冷触感顺着掌心蔓延,才让他找回一丝安全感。
长生集团的电话已经打来,语气不善,命令他必须在今晚之内,把这个麻烦彻底清除。
“现在的后生仔,真以为学了三脚猫的功夫,就能翻天了?”
李文斌冷笑,熟练地卸下弹匣,检查了一遍黄澄澄的子弹。
咔嚓。
弹匣重新推入枪膛,上膛。
今夜,整个港岛的暴力机器都将为他一人运转。
在这座钢铁浇筑的丛林里,血肉之躯,如何对抗权力和子弹?
但是,勘查现场的结果令人意外,现场已挖地三尺,也没有发现任何尸体。
这意味着,没法立刑案。
……
深水湾,77号独立屋。
李文斌的私人豪宅,依山傍水,真正的顶级富人区。
此刻,别墅内外灯火通明。
李文斌不仅调了两组便衣刑警在别墅周围秘密布控,还从长生集团借调了一整队前雇佣兵出身的安保人员。
这里,已是铜墙铁壁。
他回到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杯威士忌。
辛辣的酒液滚过喉咙,灼热感一路烧进胃里,驱散了几分寒意。
他没有上楼,就坐在客厅那张价值百万的意大利沙发上,正对着别墅大门。
手枪放在茶几上,触手可及。
电台里正循环播放着云顶阁大火的现场新闻,说什么火光染红了半边天,浓烟如墨龙翻滚。
“烧得好啊。”
“没尸体也好。”
李文斌摇晃着酒杯,凝视着窗外的绚烂的火光,嘴角咧开残忍的弧度。
“烧干净了,就再也没人能查到我头上了。”
只要今晚王江横尸街头,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所有的罪恶,都可以推给这个来自黑社会“恐怖分子”。
至于宋玉那个蠢女人,死了,也就死了。
就在这时。
滋……滋滋——
紧接着,头顶璀璨的水晶吊灯疯狂闪烁,光线忽明忽暗。
“搞什么鬼?停电了?”
李文斌眉头紧锁,放下酒杯,拿起桌上的对讲机。
“阿强,去检查一下总电闸,怎么回事?”
沙……沙沙……
对讲机里,只有一片死寂的电流噪音。
无人应答。
“阿强?”
李文斌声调提高了几分。
“老鬼?收到回答!”
依旧是沉默。
一种绝对的安静,突兀地笼罩了这栋豪宅。
窗外的虫鸣消失了。
远方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也彻底不见。
李文斌“霍”地从沙发上弹起,抓起茶几上的手枪,后心一片冰凉。
不对劲。
外面他布置了足足二十个荷枪实弹的精锐,怎么可能连一声警报都没有,就全部失联?
他端着枪,一步步挪向落地窗,小心地拨开厚重窗帘的一角向外窥探。
院子里的草坪灯散发着昏黄的光。
那些本该在四处巡逻的保镖,此刻一个个姿势扭曲地倒在草坪上。
他们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布娃娃。
没有血。
没有弹孔。
没有丝毫挣扎的痕迹。
他们就那么无声无息地,死了。
而在那片死寂的草坪中央,一团浓郁的黑雾正在蠕动,正沿着别墅的门缝、窗棂,丝丝缕缕地向内渗透。
那……是什么东西?
李文斌的瞳孔缩成一个针尖。
咔哒。
别墅那扇重逾百斤的防盗大门,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解锁声。
门锁,自己开了。
黄铜把手缓缓下压,大门无声地向内敞开。
一股混杂着血腥与草木腐败气息的夜风,灌了进来。
一个修长的身影,逆着光,踏入玄关。
黑色的风衣,里面是沾染了几点暗红油漆的白衬衫,两手空空。
王江。
他就这么走了进来,闲庭信步,仿佛是来拜访一位许久未见的老友。
“李Sir,夜色不错,还没睡?”
王江反手关上门,隔绝了门外的死寂。
李文斌的心脏疯狂地撞击着胸膛。
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抬臂,举枪,枪口死死锁定王江的眉心,食指悍然扣下!
砰!砰!砰!
三声枪响在封闭的客厅里轰然炸开,声浪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如此近的距离,子弹蕴含的恐怖动能足以震碎任何人的五脏六腑。
李文斌死死盯着前方,硝烟弥漫处,是他狰狞而扭曲的脸。
然而下一秒,他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
三颗高速旋转的黄铜弹头,诡异地悬停在王江身前三寸之处。
弹头疯狂自转,摩擦着空气,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却再也无法寸进分毫。
王江抬起手,用食指和中指,慢条斯理地将那三颗子弹一一摘下。
叮。
叮。
叮。
三枚已经变形的弹头,掉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
那清脆的声响,彻底击碎了李文斌的世界。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李文斌双腿发软,手里的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踉跄后退,直到后背撞上冰冷的墙壁,再也无路可退。
“我是法。”
王江迈步向前,皮鞋踩在地板上的每一步,都像踩在李文斌的心脏上。
他走到沙发前,大马金刀地坐下,拿起李文斌喝过的威士忌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说过,李Sir。”
王江举起酒杯,隔空对着面无人色的李文斌遥遥一敬,琥珀色的酒液在灯光下摇晃。
“我是来执法的。”
“别……别杀我!”
李文斌彻底崩溃了,哪里还有半点总警司的威严,浑身抖如筛糠。
“钱!你要钱是不是?我有金条!都在保险柜里!你要多少,我全都给你!”
“我对钱不感兴趣。”
王江抿了一口酒,辛辣的液体让他眼眸微眯。
“我只对你后面的事,和账本感兴趣。”
“账本?”
李文斌一怔,瞬间反应过来,“你是说……长生集团的……”
“看来你很清楚。”
王江放下酒杯,目光落在李文斌身上。
那双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片死寂的漠然。
“我……我只是个办事的!”李文斌嗅到了死亡的气息,急切地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真正的黑手是四面佛董事会!是那帮鬼佬!我只是帮他们处理麻烦,运送一些‘货物’……我没想过害人啊!”
“没想害人?”
王江笑了,笑意冰冷。
“把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当‘货物’,运到公海的船上做活体实验,这也叫没想害人?”
“那是他们逼我的!”
李文斌“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涕泗横流。
“我不做,他们也会找别人做!求求你,放过我!我可以当污点证人!我可以指证他们所有人!”
“指证就不必了。”
王江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沉闷的声响。
“把东西交出来,我让你死得痛快点。”
李文斌的身体彻底僵住。
在神魔般的力量面前,权谋、财富、地位,不过是笑话。
他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来,转身走向书房。
王江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书房的墙上,挂着一幅龙飞凤舞的“正大光明”牌匾,此刻看来,讽刺至极。
李文斌移开牌匾,露出后面的嵌入式保险柜。
滴滴滴。
输入密码,转动转盘,厚重的钢门应声而开。
里面除了码放整齐的金条和美金外,还有一个黑色的硬壳笔记本。
李文斌哆嗦着双手,将笔记本捧了出来,递给王江。
王江接过,翻开。
上面用代码和暗语,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每一笔血腥的交易。
时间、地点、人数、以及警队内部收受贿赂,为其提供便利的警员名单。
触目惊心。
“长生集团……好一个长生。”
王江合上笔记本,随手揣进风衣内袋。
“王……王先生,东西您拿到了,能不能……”李文斌满眼都是乞求的光。
“能不能什么?”
王江转过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警界枭雄。
“放你一条生路?”
李文斌拼命点头。
“李Sir,你知道长生集团为什么叫长生吗?”
王江突然问。
李文斌茫然摇头。
“因为在他们眼里,普通人的性命只是消耗品,是他们通往永生的燃料。”
王江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了李文斌的眉心。
“而在我眼里,你连当燃料的资格都没有。”
“你只是一堆垃圾。”
话音落下的瞬间。
一缕黑色的煞气,顺着他的指尖,如钢针般刺入李文斌的大脑。
“啊——!”
李文斌发出一声短促到极致的惨叫,随即戛然而止。
他的眼神瞬间空洞。
但他没有立刻死去。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
在王江的操控下,李文斌动作僵硬地走到书桌前,坐下。
他拿起钢笔,铺开一张信纸。
手腕机械地移动,在纸上留下工整得有些诡异的字迹。
“我是李文斌。我有罪。”
“我勾结长生集团,贩卖人口,收受巨额贿赂……”
“宋玉掌握我的罪证,为求自保,我设计将其灭口,并纵火焚烧云顶阁以销毁证据……”
他的意识无比清醒。
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写下这封将所有罪名揽于一身的“认罪书”。
他想呐喊,想挣扎,想让自己的手停下来。
但身体却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这种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毁灭的情醒,比死亡本身恐怖一万倍。
写完最后一个字。
“李文斌”放下笔,拉开抽屉,拿出了那把备用的左轮手枪。
他缓缓举起枪。
冰冷的枪口,一寸寸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枪管磕碰到牙齿,浓重的金属腥味在口腔里弥漫。
“唔……唔唔!!”
李文斌的喉咙深处发出绝望的呜咽,眼泪和鼻涕糊了满脸。
他在无声地求饶。
他在灵魂深处疯狂地呐喊。
但那根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却在一点,一点地收紧。
王江就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欣赏着这一幕。
“下辈子,投个好胎。”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
红白之物爆开,溅满了身后那块“正大光明”的牌匾,醒目而又刺眼。
李文斌的身体重重向后一仰,软软地瘫倒在椅子上,彻底没了声息。
港岛警界的一代枭雄,就此落幕。
王江眼中毫无波澜,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
嗡……嗡……
李文斌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来。
在这满是血腥味的书房里,这声音显得格外突兀。
王江停下脚步。
王江按下接听键,没有说话。
听筒里,传来一个经过变声器处理的电子音,冰冷无情:
“李Sir,今晚的‘货物’提前到港了。”
“九号码头。”
“这次的货色很不错,全是阴性血,那边催得很紧。”
“老规矩,让你的人撤掉关卡,我们的人准备接应。”
王江握着手机的手指,骨节微微泛白。
阴性血。
这群畜生,竟然专门狩猎这种稀有血型的人去做实验?
他深吸一口气,喉结微动,体内的灵气细微地调整了声带的振动频率。
当他再次开口时,发出的声音,赫然是李文斌那略带沙哑与傲慢的语调:
“知道了。”
“照旧。”
电话那头显然没有察觉任何异样,干脆利落地挂断了。
嘟——嘟——嘟——
王江挂掉电话,眼中的杀机,比刚才审判李文斌时,浓烈了百倍。
“九号码头……”
他最后看了一眼李文斌那死不瞑目的尸体。
“看来今晚,得加个班了。”
王江转身走出别墅。
门外,修罗所化的黑雾重新在他脚边汇聚,发出一声压抑而兴奋的低吼。
王江微笑:“处理了这么多,五脏都饱了没?”
修罗汪了一声。
夜色,正浓。
真正的杀戮,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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