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惟清没有推辞,在餐桌边坐下。姜南星陪坐在他旁边,姜父姜母也坐了过来,看着他吃。简单的家常饭菜,却因为家人的陪伴而显得格外香甜。
席间,姜母说起明天的安排:上午贴春联、挂灯笼,中午做一顿丰盛的年饭,下午他们就回英林,去陪姜南星的外公外婆过年。周惟清和姜南星原本想留他们多住几天,但姜父姜母坚持:“你们忙,我们在这你们反而要分心照顾。看到你们都好,我们就放心了。年还是要回去陪老人过,这是规矩。”
周惟清知道这是老人的心意,也不再强求,只是嘱咐一定要让司机安全送到,并说好等年后工作稍缓,就和南星带林林回去看他们。
吃完饭,又聊了会儿天,已是深夜。姜父姜母年纪大了,旅途劳累,便先上楼休息了。
客厅里只剩下周惟清和姜南星。灯光调暗了,红色的装饰在昏黄光线下显得格外温馨静谧。
周惟清将妻子轻轻揽入怀中,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深深吸了口气。鼻尖萦绕着她发间的清香和家里新增的、属于岳父母带来的温暖气息。
“今天回家,看到灯亮着,看到爸妈在,看到你笑着等我……感觉像做梦一样。”
姜南星环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胸口,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我也吓了一跳。爸妈突然来了,把家里布置得这么暖和。妈还说,要是我是个普通科员就好了……”
“你怎么说?”周惟清微微松开她,低头看她。
“嗯。”姜南星仰脸,眼睛亮晶晶的,“我告诉她,我从不后悔。”
周惟清心中激荡,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目光深邃如潭:“南星,嫁给我,让你吃了很多苦。聚少离多,担惊受怕,还要承受各种压力和目光……我有时候想想,也觉得对不住你。”
姜南星摇摇头,手指点在他的唇上,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周惟清,你听好了。我嫁给你,是因为你是周惟清,是那个有理想、有担当、心里装着老百姓的周惟清。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无论是英林田间地头的奔波,还是武市办公楼里的挑灯夜战,或者是像这次冻雨一样并肩应对危机,我都觉得充实、踏实、幸福。这种共同成长、彼此支撑、为了共同目标奋斗的感觉,是任何安逸的生活都给不了的。所以,不要说什么对不住。我们是夫妻,更是同志和战友。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走得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她的话语轻柔却字字千钧,敲打在周惟清的心上。他凝视着她清澈坚定的眼眸,那里映着他自己的身影。一股滚烫的热流从心底涌起,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再也忍不住,低头,深深地吻住她。
这个吻是饱含着深沉的爱意、无尽的感激。他细细描摹她的唇形,温柔地探入,与她唇舌交缠,仿佛要将自己满腔无法言说的情感,都通过这个吻传递给她。
姜南星闭着眼,温柔地回应着,感受着他唇间的温热和微微的颤抖。她能读懂这个吻里的所有语言——那是他坚硬外壳下,最柔软的内里;是他扛起所有责任后,唯一可以放松休憩的港湾;是他漂泊灵魂,最终的、也是唯一的归处。
良久,周惟清才缓缓退开,额头抵着她的,呼吸微乱,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深情。他捧着她的脸,拇指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声音低哑而温柔:“南星,等明天下午,送走爸妈,我们去北京过完年,初一去海南吧。”
姜南星怔了怔:“海南?初一?大过年的……”
“就我们两个。”周惟清打断她,眼神热切,“不去管工作,不去想责任,就我们两个人,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度个假,过几天完全属于我们自己的日子。你太累了,需要彻底放松休息。我也……想好好陪陪你,补偿这些日子对你的亏欠。”
“那林林呢?”姜南星问,“不带他吗?”
“让他留在北京,跟着爷爷奶奶,还有张姐照顾。家里一堆人疼他,他之前在爷爷奶奶那边也认识了不少小朋友,不会孤单的。”周惟清笑了笑,带着点难得的、孩子气的狡黠,“再说,孩子总会长大,以后他会有自己的世界,自己的旅行。而我们……”他将她搂得更紧,“我们也要有我们自己的世界。就这一次,把林林‘借’给爷爷奶奶几天,我们偷偷溜走,好不好?”
他的语气近乎诱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承诺。姜南星的心怦然而动。抛开一切,只有他们两个,去温暖的海边,过几天悠闲自在的日子……这个提议太具诱惑力。自从离开英林,来到市里,他们的工作压力与日俱增,像这样纯粹的、长时间的二人世界,几乎成了奢望。
“可是……你的工作?”她还有最后一丝顾虑。
“年底该处理的大事都处理完了,冻雨后续也有书记和其他同志盯着。年初一正式放假,到初七上班,中间有几天时间。我让秘书安排,行程保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我们就去三四天,初四下午回来,不耽误什么事。”周惟清显然已经筹划好了,“南星,就当是我送你的新年礼物,也是……送给我们自己的礼物。好吗?”
他看着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带着些许忐忑,像个等待奖励的孩子。
姜南星所有的理智和顾虑,都在他这样的眼神中融化了。她怎么会拒绝?怎么能拒绝?这是他忙碌间隙挤出的、难得的温柔和浪漫,是他们爱情在柴米油盐和责任重压下,依然鲜活跳动的证明。
她笑了,眼角眉梢都漾开甜蜜的涟漪,用力点头:“好。我们去海南。”
周惟清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落入了星辰。他一把将她抱起,在原地轻轻转了个圈,笑声低沉愉悦:“太好了!”
“快放我下来!”姜南星轻捶他的肩膀,脸上飞起红晕,心里却甜得像浸了蜜。
周惟清将她小心地放在床边坐下,自己单膝跪在她面前,执起她的手,仰头看着她,神情是从未有过的郑重和温柔:“南星,谢谢你。谢谢你这十年,一直在我身边,陪我走过风风雨雨。谢谢你从来没有抱怨,总是给我最大的理解和支持。谢谢你……还是当初那个让我心动的、闪闪发光的姜南星。”
他低头,在她手背上印下一个轻柔而滚烫的吻:“这次去海南,我什么也不多想,只想好好当几天‘周惟清’,只是姜南星的丈夫。我们一起看海,看日出,散步,吃好吃的,睡到自然醒……把这么多年欠你的陪伴,都补上一点点。”
姜南星看着跪在面前的男人,这个在外面叱咤风云、说一不二的市长,此刻却用最虔诚的姿态,向她许下最温柔的承诺。泪水毫无征兆地涌上眼眶,不是委屈,是幸福的满溢。
她俯下身,捧起他的脸,主动吻上他的唇:“不用补。有你在身边的每一天,都是最好的陪伴。海南……我很期待。和你的,每一个明天,我都期待。”
夜色渐深,窗外偶尔传来远处零星的鞭炮声,预告着新年的临近。卧室里,暖灯柔和,爱意缱绻。他们相拥而眠,仿佛已经能听到南海温暖的潮声,看到椰林下并肩的身影。
腊月三十,清晨。
第一缕微光透过贴着红色窗花的玻璃,轻柔地洒进卧室。周惟清比往常醒得稍晚一些——昨夜拥着妻子,难得地一夜无梦,沉沉睡去。他侧过头,看着枕畔仍在熟睡的姜南星。晨光在她恬静的睡颜上跳跃,长睫如蝶翼般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周惟清的心柔软得不可思议。他静静看了许久,才极轻极缓地起身,生怕惊扰了她的好梦。然而,常年早起的生物钟还是让姜南星睫毛颤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几点了?”她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和慵懒,下意识往他刚才躺过的、还残留着体温的位置蹭了蹭。
“还早,不到七点。”周惟清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早安吻,“再睡会儿。”
姜南星却摇摇头,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将他拉回床边,自己借力坐起身,靠进他怀里。她穿着柔软的米白色丝绸睡衣,长发微乱,睡眼惺忪,像只眷恋温暖的猫。“不睡了,你今天不是还要去慰问吗?”
“嗯,九点出发。”周惟清顺势搂住她,让她靠得更舒服些,手指温柔地梳理着她散落的长发,“上午要去几个地方看看,中午赶回来陪爸妈和你吃年饭。”
“我爸妈说中午吃完年饭就回英林。”姜南星仰脸看他,手指无意识地玩着他睡衣的扣子,“他们想早点回去陪外公外婆。”
“我知道,昨晚爸说了。”周惟清握住她作乱的手,放在唇边轻吻,“辛苦他们跑一趟,又这么快要走。等年后,我们一定抽时间回去看他们。”
“嗯。”姜南星应着,目光流连在他脸上。晨光里,他下颌新冒出的青色胡茬清晰可见,眼下的淡青色依旧,但眼神清亮,比前几日那种被压力和疲惫浸透的样子好了太多。“今天让小陈提醒你,多穿点,外面冷。还有,慰问的时候,记得喝水,你嗓子还没完全好。”
她絮絮地叮嘱,声音温柔。周惟清心里暖流淌过,忍不住低头,寻到她的唇,深深吻了下去。这个吻温柔而绵长,带着清晨特有的清新和彼此依恋的暖意。姜南星最初还惦记着他要起床,轻轻推了推他,但很快便沉溺在他熟悉而令人安心的气息里,手指插进他浓密的黑发中,回应着他的热情。
良久,周惟清才恋恋不舍地松开,额头抵着她的,呼吸微促,声音低沉带笑:“周太太的早安吻,比什么提神咖啡都管用。”
姜南星脸颊绯红,嗔怪地瞪他一眼,那一眼在周惟清看来却是风情万种。“油嘴滑舌……快起来洗漱,我去帮你准备衣服。”
她刚要起身,却被他搂住腰又带回怀里。“不急,再抱一会儿。”他将脸埋在她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是她身上淡淡的、令他心安的馨香,“南星,有你在身边,每天早晨醒来,都觉得这一天值得期待。”
姜南星心头悸动,环抱住他宽阔的背,轻声回应:“我也是。”
两人又在床上温存了片刻,直到窗外传来远处隐约的鞭炮声,才笑着分开,各自去洗漱。
等周惟清从浴室出来时,姜南星已经为他搭配好了今天要穿的衣服:一件深灰色的羊绒衫,挺括的黑色长裤,熨烫平整的深蓝色大衣,还有她昨晚就准备好的暗红色羊毛围巾。
“穿这么正式?”周惟清挑眉,他原本想穿得更家常一些去慰问。
“大年三十,又是去看望坚守岗位的同志,精神面貌很重要。”姜南星拿起羊绒衫帮他穿上,又仔细地抚平每一处褶皱,“红色围巾喜庆,也衬你。”
周惟清顺从地任由她摆布,目光一直温柔地落在她专注的侧脸上。她替他系围巾时,微微踮起脚尖,他配合地低下头,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额头,能闻到她发间清爽的洗发水香气。系好后,她还退后一步,仔细端详,像欣赏一件满意的作品。
“好了,我们周市长今天一定最精神。”她满意地点头,眼中带着笑意和一丝小小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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