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古战场·法则坟场
随着深入古战场废墟，环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恶化。
起初只是悬浮的岩石平台和星辰碎片，现在却变成了更加光怪陆离的景象——空间不再是平整的，而是出现了明显的“褶皱”和“断层”。有时明明看到前方百米外有一块平台，但当韩飞试图跨越时，却发现实际距离超过千米，中间隔着无法逾越的空间褶皱。
“这里的空间结构已经完全混乱了。”阵玄一边操控着一个青铜罗盘，一边凝重地说，“我的‘定星盘’只能勉强维持方向感，但距离和位置的判断已经不可靠了。”
晦明腰间的混沌罗盘也在疯狂旋转，指针时而指向东，时而指向西，最后干脆开始画圆。
“混沌法则在这里太过密集，罗盘也失效了。”晦明的声音从兜帽下传来，“我们只能依靠韩道友的感应了。”
韩飞闭目凝神，混沌之锚在金丹内部剧烈震动。
那种与衍天鼎碎片的共鸣感越来越强烈，但同时也越来越...混乱。就像有无数个声音在同时呼喊，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方向。
“感应很乱。”韩飞睁开眼，眉头紧锁，“衍天鼎碎片不止一块，而且它们似乎...在移动？”
“移动？”洛无痕警觉起来，“碎片怎么会自己移动？”
“除非...”韩飞看向废墟深处，“有人在收集它们。”
这个推测让所有人心中一沉。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可能已经落后了。
“加快速度。”韩飞下令，“不管是谁在收集碎片，我们必须在他们集齐之前，至少抢到一块。”
队伍再次提速。
但古战场废墟的危险，远不止空间混乱那么简单。
在穿过一片由破碎宫殿残骸组成的区域时，韩飞突然感觉身体一沉。
不是重力增加，而是...时间流速变了。
他清楚地看到，前方一块落石在下坠过程中，突然加速，瞬间砸在地面；而旁边一株由灵力构成的虚幻植物，却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在生长，一片叶子展开的过程，竟然持续了十几息。
“时间乱流！”阵玄惊呼，“所有人不要动！等这片区域过去！”
但已经晚了。
队伍中有三人——剑九、影蛇和一名万剑冢弟子——已经踏入了时间乱流的范围。
剑九的动作骤然加快了三倍，他试图后退，但因为速度太快，整个人如同幻影般撞在了一块残垣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影蛇则陷入了相反的境地——他的动作变得极其缓慢，拔出的匕首在空中以龟速移动，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
而那名万剑冢弟子最惨——他正好站在时间流速突变的分界线上。左半边身体加速，右半边身体减速，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撕扯，发出痛苦的闷哼。
“救人！”洛无痕厉喝，无尘剑出鞘，斩向时间乱流的源头。
剑光所过之处，空间泛起涟漪，时间乱流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
韩飞抓住机会，混沌领域展开。
灰色的雾气迅速弥漫，将陷入乱流的三人包裹。混沌的特性是“包容”，对时间法则也有一定的抵抗能力。在领域内，时间流速被强行平衡，三人的状态暂时稳定下来。
“退！”韩飞低喝。
三人拼尽全力后退，终于脱离了时间乱流的范围。
剑九脸色苍白，左臂不自然地扭曲——刚才的撞击让他骨折了。影蛇浑身冷汗，刚才那种时间几乎停滞的感觉，比死亡更恐怖。而那名万剑冢弟子最惨，他的身体出现了诡异的“错位”，左半边比右半边“年轻”了几息，这种时间层面的损伤，短时间内很难恢复。
“先疗伤。”韩飞取出三颗生生回元丹，分给三人。
“多谢韩兄。”洛无痕检查了弟子的伤势后，脸色难看，“时间法则的损伤...恐怕需要静养至少一个月才能完全恢复。”
一个月，在这次探索中等于宣判了退出。
“送他回去。”韩飞果断决定，“剑九和影蛇还能战斗吗？”
剑九咬牙用右手给自己的左臂接骨，然后服下丹药:“能！”
影蛇也点头:“只是受了点惊吓，不影响战力。”
“好。”韩飞看向那名万剑冢弟子，“阵玄，你护送他返回外围的安全点，然后在那里等我们。如果我们七天内没有回来...你就带他先回逐星堡。”
阵玄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到弟子惨白的脸色，最终点头:“...明白。韩道友，洛师侄，你们多加小心。”
他搀扶着受伤的弟子，沿着来路返回。
队伍减员两人，剩下八人。
气氛更加凝重。
“继续前进。”韩飞没有浪费时间，“但这次，所有人都跟紧我。我的混沌领域能一定程度抵抗法则乱流，但范围有限，不要超出领域范围。”
八人聚拢在韩飞周围，混沌领域展开到极限——直径三十丈。
在领域的保护下，周围的法则乱流被削弱了三成，时间流速也趋于稳定。
但代价是韩飞的灵力消耗急剧增加。
“韩兄，能撑多久？”洛无痕问。
“全力维持的话...最多三个时辰。”韩飞估算，“所以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衍天鼎碎片，或者至少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区域休整。”
队伍继续深入。
越往里走，景象越诡异。
他们看到了一片“颠倒”的区域——那里的重力方向是反的，破碎的建筑残骸倒悬在空中，而下方却是虚空。
看到了一片“色彩剥离”的区域——那里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只剩下黑白灰三色，连法则乱流都变成了单调的线条。
还看到了一片“概念混乱”的区域——在那里，“上”和“下”失去了意义，“前”和“后”随时可能颠倒，甚至“过去”和“未来”的界限都变得模糊。
古战场废墟，不愧是“法则坟场”。
当年那五位化神大能交手时泄露的法则之力，至今还在互相冲突、纠缠，形成了这些超越常理的区域。
“难怪考古学会警告‘非元婴不深入’。”晦明低声说，“这里的法则混乱程度，元婴修士来了都要头疼。”
韩飞点头。
他现在全靠混沌领域的包容特性硬撑。如果换做其他金丹修士，恐怕早就迷失在法则乱流中了。
但危机中也藏着机遇。
在穿过一片“五行逆乱”的区域时，韩飞突然感觉到混沌金丹的异常震动。
不是与衍天鼎的共鸣，而是...在“吸收”什么。
他仔细感应，发现那片区域的五行法则虽然混乱，但浓度极高。混沌领域在与之接触时，竟然在自发地吸收那些混乱的五行法则，转化为混沌灵力，反哺金丹。
而金丹内部的微型世界，在吸收了这些五行法则后，演化速度明显加快。
世界的边界开始扩张，从直径两尺，缓缓增长到两尺一寸、两尺二寸...
五行循环也更加流畅，甚至开始演化出更复杂的生态——那些灵力草木虚影，开始有了更细致的纹理，有的甚至结出了虚幻的果实。
“原来如此...”韩飞心中明悟。
混沌大道，本就该“海纳百川”。这些混乱的法则，对其他人是毒药，对他却是...补品。
“所有人，跟着我走。”韩飞改变方向，主动朝着法则乱流最密集的区域走去。
“韩兄？”洛无痕不解。
“我的混沌领域可以吸收这些混乱法则，转化为修炼资源。”韩飞解释道，“而且，衍天鼎碎片的感应，也指向那个方向。”
众人虽然疑惑，但还是选择相信韩飞。
进入法则乱流密集区后，韩飞的混沌领域开始全力运转。
灰色的雾气如同一个巨大的磨盘，将周围的混乱法则一一磨碎、吸收、转化。
领域内的众人，明显感觉到灵力浓度在上升。虽然这些灵力带着混乱的属性，但在混沌领域的调和下，逐渐变得温顺可用。
“这...简直是修炼圣地。”剑九忍不住说。
他在刚才的战斗中消耗不小，此刻吸收着领域内精纯的混沌灵力，伤势竟然在快速恢复。
“但也只有韩兄能做到。”洛无痕感慨，“混沌大道，果然玄妙。”
八人在法则乱流中穿行，如同在风暴眼中航行。
虽然危险，但收获巨大。
韩飞的修为在稳步提升，混沌金丹越来越凝实，微型世界的演化也越来越完善。
而衍天鼎碎片的感应，也越来越清晰。
终于，在深入废墟核心区域约三百里后，韩飞停下脚步。
“就在前面。”他看向前方。
那是一片完全不同的景象。
没有破碎的建筑，没有悬浮的平台，甚至没有法则乱流。
只有一个直径千丈的、完美的“球形空间”。
空间的边界是一层半透明的薄膜，薄膜表面流转着七彩的光芒。透过薄膜，能看到内部是一个完整的小世界——有山川河流，有花草树木，甚至还有日月星辰在天空中循环。
但那日月星辰是静止的，花草树木是凝固的，整个世界就像一幅精美的立体画，美丽，但...死寂。
“这是...‘世界碎片’。”晦明的声音带着震撼，“上古大能交手时，击碎了一个完整的小世界，留下的残片。内部的时间完全静止，空间结构却保持完整。”
韩飞能感觉到，衍天鼎碎片的共鸣，就是从这个小世界碎片内部传来的。
而且不止一块。
至少有...三块！
“我们要进去吗？”冰鸮问。
韩飞没有立刻回答。
他仔细观察那个世界碎片。
太完美了，完美得不真实。
而且在古战场废墟这种法则混乱的地方，出现一个如此完整、如此稳定的世界碎片，本身就透着诡异。
“先试探一下。”韩飞说。
他分出一缕混沌灵力，缓缓靠近世界碎片的边界薄膜。
灵力触碰到薄膜的瞬间——
“嗡！”
整个世界碎片突然亮起刺目的光芒！
薄膜表面，浮现出无数复杂的符文，那些符文旋转、组合，最终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阵法图案。
阵法的核心，是一个古朴的“鼎”形符号。
衍天鼎的印记！
“这是...守护阵法？”洛无痕皱眉。
“不。”韩飞摇头，脸色凝重，“是...考验。”
他感觉到，当自己的混沌灵力触碰到阵法时，阵法中传来了一股信息流。
那信息很模糊，但大致意思是:
【后来者，若欲得吾之传承，须过三关。】
【第一关:入此界，破虚妄。】
【第二关:明己心，定道基。】
【第三关:衍天机，证混沌。】
【三关过后，可得衍天碎片，承吾之道。】
是衍天道君留下的考验！
这位上古混沌道大能，在陨落前，将传承分散在衍天鼎碎片中，设下考验，等待有缘人。
而韩飞他们，触发了这个考验。
“怎么办？”磐石问，“要进去吗？”
所有人看向韩飞。
韩飞沉思片刻。
衍天道君的考验，必然极其危险。但这也是获得衍天鼎碎片最直接的方式。
而且，从考验内容看，这不仅仅是为了筛选继承者，更是为了...帮助后来者完善混沌之道。
“入此界，破虚妄”——应该是考验对混沌幻象的抵抗能力。
“明己心，定道基”——考验道心的坚定程度。
“衍天机，证混沌”——考验对混沌大道的理解和运用。
这三关，恰恰是韩飞现在最需要完善的。
“进去。”他做出决定，“但不必所有人都进去。这种考验，人多反而容易互相干扰。”
他看向众人:“我、洛兄、晦明道友进去。磐石、冰鸮、剑九、影蛇，你们四人在外面警戒。如果七天之内我们没有出来，或者有其他势力靠近...你们就自行撤离，不必等我们。”
“队长...”影蛇想说什么。
“这是命令。”韩飞语气坚决，“外面的警戒同样重要。如果我们被困在里面，需要有人接应；如果其他势力来了，需要有人阻止他们干扰考验。”
四人沉默片刻，最终点头。
“那么，”韩飞看向那个世界碎片，“我们进去。”
他率先走向薄膜。
在触碰到薄膜的瞬间，身体仿佛穿过了一层水幕，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化。
不再是废墟，而是一个...鸟语花香的世界。
天空湛蓝，白云悠悠。脚下是柔软的草地，远处有潺潺的溪流。空气中弥漫着花草的清香，阳光温暖而不刺眼。
一切美好得如同仙境。
但韩飞知道，这是幻象。
因为这个世界太“完美”了，完美到没有任何瑕疵。草地的每一片叶子都一模一样，溪流的水声节奏完全一致，甚至连阳光的角度都恒定不变。
“破虚妄...”韩飞喃喃自语。
这一关的考验，就是看破这个完美世界的虚假，找到真实。
他环顾四周，发现洛无痕和晦明也进来了，就站在他身边。
两人的表情都很凝重，显然也看出了这个世界的不对劲。
“韩兄，你有什么发现？”洛无痕问。
“这个世界是‘画’出来的。”韩飞说，“每一个细节都精心设计，但正因为太精心，反而露出了破绽。真正的自然，不可能如此规整。”
他蹲下身，拔起一根草。
草叶在手中迅速枯萎、风化，化作尘埃消散。
然后，原地又长出了一根一模一样的草。
“看，连死亡和重生都被设计好了。”韩飞冷笑，“这根本不是世界，而是一个...精致的牢笼。”
“那我们该怎么出去？”晦明问，“强行破坏吗？”
“恐怕没那么简单。”韩飞抬头看向天空，“既然是考验，就应该有‘正确’的通过方式。强行破坏，可能会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
他闭上眼睛，展开混沌领域。
灰色的雾气弥漫开来，将周围百丈范围笼罩。
在混沌领域的感知下，这个世界的“真相”逐渐浮现。
那些花草、溪流、阳光...全都是一种特殊的“法则造物”。它们不是实体，而是由某种高明的幻术法则构成，模拟了真实世界的一切。
而在这个幻象世界的底层，韩飞感应到了一个“核心”。
那核心的位置，就在...他们脚下。
“地下。”韩飞睁开眼，“这个幻象世界的核心在地下。我们需要找到它，然后...‘说服’它。”
“说服？”洛无痕不解。
“对。”韩飞点头，“既然这是考验，核心就应该有灵性。我们要向它证明，我们已经看破了虚妄，有资格进入下一关。”
他双手按在地面，混沌灵力渗入地下。
灵力如同触须，在土壤中蔓延、探索。
很快，韩飞找到了那个核心。
那是一个拳头大小的光球，光球表面流转着七彩的光芒，内部隐约可见一个微小的“鼎”形虚影。
衍天鼎的投影！
韩飞将意识与光球连接。
瞬间，他“听”到了一个古老而疲惫的声音:
【后来者，你看到了什么？】
不是通过耳朵听到，而是直接响彻在识海。
韩飞回答:“我看到了一幅画。很美，但很假。”
【假在何处？】
“假在没有变化，没有意外，没有...生命。”韩飞说，“真正的世界，不可能如此规整。草会枯荣，水会涨落，云会聚散，日会东升西落...而这里，一切都被定格在最完美的瞬间。”
【完美不好吗？】
“完美是死寂。”韩飞一字一句，“混沌之所以是混沌，就是因为它的不完美，它的不确定性，它的无穷变化。从混沌中演化出的世界，必然有缺陷，有遗憾，有生老病死...这才是活着的世界。”
光球沉默了片刻。
然后，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一丝...欣慰？
【很好。你通过了第一关。】
【记住:混沌不追求完美，混沌追求...真实。】
话音落下，周围的世界开始崩解。
花草枯萎，溪流干涸，天空破碎。
一切美好的幻象，如同镜子般片片碎裂。
露出背后的真实——
那是一个残破的、荒凉的世界。
天空是灰暗的，大地是龟裂的，空气中弥漫着尘埃和死气。远处，能看到倒塌的建筑和破碎的山川。
这才是这个世界碎片真实的样子。
一个在战争中毁灭的小世界。
“第一关过了。”韩飞说。
洛无痕和晦明都松了口气。
但韩飞知道，这只是开始。
第二关“明己心，定道基”，恐怕会更难。
因为这一关，考验的是...他们自己的内心。
果然，那个古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第二关:明己心。】
【问:你为何修混沌道？】
问题很简单，但答案...很难。
韩飞陷入沉思。
他为何修混沌道？
最初，是因为《九转混沌体》的传承，是因为体质契合。
后来，是因为混沌的强大，是因为在战场上看到了混沌领域的潜力。
再后来，是因为...他喜欢这种“演化万物”的感觉，喜欢从无到有创造的可能。
但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他的想法已经变了。
混沌对他而言，不再仅仅是工具或兴趣。
而是...道路。
是一条注定艰难，但必须走下去的路。
是一条能让他看清世界本质，看清自我本质的路。
是一条...能让他守护想守护的人，完成想完成的事的路。
韩飞抬起头，对着虚空回答:
“我修混沌道，因为混沌是万物的本源。理解混沌，就是理解世界的真相。”
“我修混沌道，因为混沌蕴含着无限可能。从混沌中，可以演化出我想要的一切——力量、智慧、甚至...改变命运的能力。”
“我修混沌道，因为这是我的选择。是我在无数条道路中，选定的那条。既然选了，就要走到底，走到最高处，看看那里的风景。”
他的声音平静，但坚定。
每一个字，都发自内心。
虚空再次沉默。
然后，那个声音说:
【答案尚可，但不够。】
【再问:若混沌反噬，若道基崩毁，若前路断绝...你当如何？】
这个问题，更加尖锐。
直指修行路上最深的恐惧。
韩飞没有立刻回答。
他想起了藏经阁老者的警告，想起了那些修炼混沌道的前辈的下场，想起了自己金丹内部那个还不稳定的微型世界...
如果有一天，混沌失控，反噬自身...
如果有一天，道基崩毁，修为尽废...
如果有一天，前路断绝，再也无法前进...
他当如何？
韩飞闭上眼睛，内视己心。
识海中，星穹神只虚影静坐，怀抱混沌世界。
道心中，那颗“我即是锚”的信念，如同定海神针，巍然不动。
然后，他睁开眼，缓缓说道:
“若混沌反噬，我便以己心为锚，定鼎乾坤。我的意志，就是混沌的秩序。”
“若道基崩毁，我便重修道基。一次不成，就十次；十次不成，就百次。只要我还活着，道就在。”
“若前路断绝...”韩飞顿了顿，眼中闪过决绝，“那我便劈开一条新路。混沌的本意，本就是‘无中生有’。既然没有路，我就创造一条路。”
话音落下，虚空中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
【痴儿...】
【但也正是这份痴，才是混沌道修士该有的样子。】
【你通过了第二关。】
周围景象再次变化。
残破的世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沌。
纯粹的、原始的混沌。
没有光，没有暗，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空间。
只有一片灰蒙蒙的、不断翻滚变化的雾气。
【第三关:衍天机，证混沌。】
【在这一片混沌中，演化出你认为的‘世界’。】
【时间:一炷香。】
【开始。】
考验内容简单到极致，也难到极致。
要在纯粹的混沌中，演化出一个世界。
这不仅考验对混沌大道的理解，更考验创造力、想象力、以及对“世界”本质的认知。
韩飞看向洛无痕和晦明。
两人也看向他。
“这一关，恐怕需要我们合作。”韩飞说。
“怎么合作？”洛无痕问。
“我的混沌道擅长‘演化’，可以创造世界的框架。”韩飞说，“晦明道友的混沌道擅长‘吞噬’，可以吸收混沌中的杂质和混乱。而洛兄你的剑道，可以‘斩破’混沌中的障碍，为演化开辟空间。”
三人对视，点头。
分工明确，开始行动。
韩飞全力运转混沌之锚，金丹内部的微型世界投影出来，在混沌中形成一个直径十丈的“种子”。
种子内部，五行开始循环，地水火风开始演化。
晦明则展开晦暗领域，将周围混沌中的狂暴能量和混乱法则吞噬、净化，为演化提供纯净的“原料”。
洛无痕则拔出无尘剑，剑光所过之处，混沌被斩开、理顺，为世界的扩张开辟道路。
三人配合默契。
韩飞的世界种子开始生长、扩张。
从直径十丈，到二十丈、三十丈...
内部的结构也越来越复杂——大地隆起形成山脉，水流汇聚形成江河，天空中有云气凝结，甚至开始有微弱的“风”在流动。
但就在世界扩张到直径五十丈时，异变突生。
混沌深处，突然涌出了一股狂暴的力量。
那不是普通的混沌能量，而是...“怨念”。
上古大战中，无数修士战死，他们的怨念与混沌结合，形成了这种污秽的力量。
怨念如同黑色的潮水，朝着正在演化的世界涌来。
所过之处，世界边缘开始崩解、腐化。刚刚形成的山脉变成黑色，江河变得污浊，天空变得阴霾。
“不好！”韩飞脸色一变，“怨念在污染世界！”
“交给我。”晦明上前一步，晦暗领域全力展开。
深灰色的雾气与黑色怨念激烈碰撞、互相吞噬。
但怨念的数量太多，晦明一个人根本挡不住。
“剑破妄！”洛无痕挥剑，无尘剑意斩向怨念潮水。
剑光所过之处，怨念被斩开，但很快又合拢。这些怨念没有实体，普通的攻击效果有限。
世界还在被污染。
韩飞咬牙，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不再抵抗怨念，反而...主动吸收。
混沌灵力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将涌来的怨念全部吸入其中。
“韩兄！”洛无痕惊呼，“这样你会被污染的！”
“放心。”韩飞眼中闪过厉色，“混沌之道，本就该包容一切——包括怨念。”
他将吸入的怨念引入金丹内部。
混沌之锚疯狂运转，微型世界全力演化。
怨念进入世界后，开始疯狂破坏。它们腐蚀大地，污染水源，遮蔽天空...
但韩飞没有试图清除它们。
而是...给它们“位置”。
他在世界的一角，专门开辟出一片“冥土”。将所有的怨念引导到那里，让它们在那里聚集、沉淀。
怨念找到了归宿，不再到处破坏。
而冥土的存在，反而让世界更加...完整。
有生，就有死；有光明，就有黑暗；有创造，就有毁灭。
这才是真实的世界。
当最后一缕怨念被引入冥土时，世界停止了扩张。
直径百丈，内部结构完整:有山川河流，有日月轮转，有生者居住的沃土，也有死者安息的冥土。
虽然还很简陋，但已经具备了世界的雏形。
虚空中，那个古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以混沌演世界，以包容纳怨念...】
【你证明了，你理解的混沌，不是简单的创造，而是...平衡。】
【你通过了第三关。】
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欣慰。
然后，三块拳头大小的青铜碎片，从混沌深处浮现，飞到韩飞面前。
每一块碎片都呈不规则的形状，表面刻满了复杂的混沌符文，内部蕴含着浩瀚的创生真意。
衍天鼎碎片！
终于到手了！
韩飞伸手，接过碎片。
在触碰的瞬间，海量的信息涌入脑海——
那是衍天道君对混沌大道的理解，对创生真意的感悟，甚至...还有一部残缺的功法:《衍天混沌诀》。
虽然只是残篇，但对韩飞来说，却是无价之宝。
“多谢前辈。”韩飞对着虚空行礼。
【不必谢我。这是你应得的。】
【记住:衍天鼎破碎，不仅是因为战争，也是因为...混沌大道太过危险。我当年走错了路，希望你不要重蹈覆辙。】
【去吧。外面的世界，还有很多考验在等着你。】
话音落下，周围的混沌开始消散。
三人回到了现实世界——古战场废墟中，那个世界碎片的薄膜外。
磐石四人立刻围了上来。
“队长！你们出来了！”影蛇松了口气，“进去整整一天了，我们还以为...”
“没事。”韩飞摇头，将三块衍天鼎碎片收起，“任务完成。我们该撤离了。”
但就在这时——
“恐怕...你们走不了了。”
一个阴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众人转头，看到幽魂使带着十二名黑袍修士，正从废墟的另一端走来。
而另一个方向，暗月圣子坐在黑玉莲台上，也缓缓逼近。
更远处，三星学者托着罗盘，正记录着什么，但眼神却死死盯着韩飞。
三方势力，同时到达。
而且看他们的架势，已经等待多时了。
韩飞心中一沉。
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第363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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