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辽东,寒意已刺骨,可比寒风更凛冽的,是骤然席卷边关的烽火狼烟。
抚顺城外,一道黑色的狼烟直冲云霄,如同一柄撕裂苍穹的利剑,在铅灰色的天幕下格外刺眼。
驿马的蹄声如惊雷般踏碎了辽阳的宁静,满身血污的驿卒连人带马栽倒在总督府门前,手中死死攥着一封染血的军报,嘶哑的呼喊穿透府门,震得廊下铜铃乱响:“急报!
女真努尔哈赤以‘七大恨’告天,起兵反明!数万八旗精锐已围抚顺,城破在即!”
消息如同一颗惊雷,在辽东大地炸开,瞬间传遍辽阳的大街小巷。百姓们惊慌失措,纷纷闭门不出,原本渐渐恢复生机的城池,再次被恐慌笼罩。
总督府内,灯火通明,议事堂中气氛凝重如铁,文武官员齐聚一堂,个个面色惨白,眉宇间满是惊惶。
沈砚端坐于公案之后,手中捏着那封染血的军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军报上的字迹潦草而仓促,字里行间皆是抚顺守军的绝望。
努尔哈赤亲率八旗铁骑,分三路猛攻抚顺,城外壕沟已被填平,城墙多处破损,守军伤亡惨重,求援的信号已发了七次,却迟迟未见援军。
“七大恨”告天,起兵反明!这短短十二个字,如重锤般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谁都知道,女真各部在努尔哈赤的统领下早已羽翼丰满,统一草原,扩张之势已成,但没人料到,他们竟敢如此悍然起兵,且一出手便是围攻抚顺这样的辽东重镇。
“侯爷,抚顺乃辽东门户,一旦失守,女真铁骑便可长驱直入,辽阳危矣!
”辽东总兵脸色惨白,声音颤抖,“可如今我辽东守军虽经整顿,却仍不足三万,且多是新兵,而努尔哈赤麾下的八旗精锐皆是百战之师,骁勇善战,兵力更是数倍于我,这战,怕是难打啊!”
话音刚落,户部主事便上前一步,躬身道:“侯爷,依属下之见,女真势大,不可硬敌。
不如暂且遣使议和,许以金帛粮草,安抚努尔哈赤,待朝廷援军抵达,再做计较。否则,以我辽东之力,贸然迎战,怕是凶多吉少啊!”
“议和?”刘虎猛地一拍桌案,怒目圆睁,“放屁!女真蛮夷,贪得无厌,今日许了金帛,明日便会索要土地,后天更是会觊觎整个辽东!
当年南疆蛮族作乱,若不是侯爷力主平叛,一味议和,如今江南早已生灵涂炭!这等懦夫之言,也敢在此妄说!”
户部主事被怼得脸色涨红,却仍不服气:“刘将军,话不能这般说!
南疆乃是内乱,如今是外患,女真铁骑的凶悍,岂是南疆蛮族可比?贸然迎战,若是兵败,不仅抚顺不保,整个辽东都将落入敌手,到时候,你我皆是千古罪人!”
“你!”刘虎气得拔刀出鞘,寒光一闪,便要上前理论。
“住手!”沈砚的声音陡然响起,冰冷的语气瞬间压制了堂内的纷争。他缓缓起身,目光扫过众人,眼神锐利如刀,“议事堂内,岂容喧哗?”
刘虎愤愤地收刀入鞘,户部主事也躬身退后,不敢再多言。
沈砚走到议事堂中央的沙盘前,沙盘上清晰地标注着辽东各地的地形地貌,抚顺的位置被一枚红色的棋子标出,正被数枚黑色棋子围困。
他手指落在抚顺之上,沉声道:“抚顺乃辽东咽喉,连接沈阳、辽阳,一旦失守,女真便可分兵多路,席卷辽东各府,到那时,我等便是缩在辽阳城中,也不过是坐以待毙。”
“可侯爷,我军兵力不足,粮草虽有储备,却也难以支撑长期战事,且朝中援军远水难救近火,此时迎战,风险太大啊!
”一名老将军忧心忡忡地说道,他是辽东的老将,深知女真铁骑的厉害,当年曾与女真交战,惨败而归,心中早已留下阴影。
“风险?”沈砚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众人,“守,便是等死;战,尚有一线生机!抚顺守军已在拼死抵抗,若我等坐视不理,不仅寒了边关将士的心,更会让女真觉得我大炎软弱可欺,届时,战火将会蔓延至整个北疆,家国危矣!”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坚定:“再者,我辽东经半年整顿,虽新兵居多,但军纪已严,士气已振,更有火器工坊日夜赶工,火铳、火炮已初具规模,未必不能与女真铁骑一战!此战,关乎辽东存亡,关乎国运兴衰,必须打,且必须打赢!”
“可是侯爷,朝中主和之声甚嚣尘上,若是我们贸然出战,一旦失利,朝中那些言官定会群起而攻之,到时候,您便是有百口,也难辩啊!”有人担忧地说道。
沈砚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本侯奉旨镇守辽东,守土安民乃是天职,岂会因朝中闲言碎语而置家国安危于不顾?胜,则保辽东安宁,护北疆无虞;败,则以身殉国,无愧于陛下,无愧于百姓!”
这番话,掷地有声,字字句句都透着铁血丹心与决绝魄力。议事堂内的官员们看着沈砚挺拔的身影,感受着他身上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心中的惶恐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激昂的战意。
“侯爷所言极是!我等愿随侯爷出战,与女真蛮夷决一死战!”辽东总兵率先躬身行礼,语气坚定。
“愿随侯爷出战!”
“誓死扞卫辽东!”
文武官员们纷纷躬身,齐声应和,声音震彻议事堂,久久回荡。
沈砚看着众人,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沉声道:“好!
既然诸位同心,此战必胜!传我将令:刘虎率五千旧部,携带百门火炮,先行驰援抚顺,于抚顺城外西侧的丘陵地带构筑防御工事,架设火炮,牵制女真兵力。
辽东总兵率一万步兵,携带充足的箭矢与粮草,随后跟进,加固抚顺城防,支援城内守军;本侯亲率一万五千主力,其中五千为火器营,携带千支火铳,正面迎击努尔哈赤的八旗精锐!”
“末将遵命!”刘虎与辽东总兵齐声领命,神色肃穆。
“另外,传令各州府,加紧征集粮草,组织民夫运送军备,同时加固城墙,防备女真分兵偷袭。”沈砚补充道,“火器工坊需日夜赶工,尽可能多的制造火铳、火炮与火药,务必保证前线供应。”
“属下遵命!”负责后勤与工坊的官员躬身应道。
一道道军令有条不紊地发出,原本慌乱的议事堂,瞬间变得井然有序。沈砚的冷静与决断,如同一颗定海神针,稳住了整个辽东的军心与民心。
次日黎明,辽阳城外,大军集结。一万五千主力将士身着崭新的甲胄,手持兵器,列队整齐,如同一道钢铁长城。火器营的士兵们肩扛火铳,腰间挎着弹药袋,眼神中带着几分紧张,却更多的是跃跃欲试的战意。
刘虎率领的五千旧部早已整装待发,他们骑着战马,肩上的火炮被绳索固定在马背上,黝黑的炮口直指天际,透着慑人的威力。
沈砚顶盔贯甲,一身玄色战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腰间佩剑寒光闪烁,胯下的战马昂首嘶鸣,气势非凡。他勒马立于阵前,目光扫过麾下的将士,声音洪亮如钟:“将士们!
女真蛮夷,悍然起兵,践踏我疆土,屠戮我百姓,此乃不共戴天之仇!今日,我等挥师出征,便是要迎头痛击,让他们知道,我大炎将士的血性,我大炎国门的威严!”
“杀!杀!杀!”将士们齐声高呼,声震四野,战意冲天。
“出发!”沈砚一声令下,手中长剑向前一指。
号角声响起,低沉而激昂,回荡在天地之间。大军缓缓开动,旌旗蔽日,甲胄铿锵,马蹄踏碎晨霜,朝着抚顺的方向疾驰而去。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将士们的身上,映照出他们坚毅的面庞,也照亮了他们脚下的征途。
一路疾驰,沿途可见逃难的百姓,他们扶老携幼,衣衫褴褛,脸上满是惶恐。沈砚见状,心中愈发沉重,他传令下去,让后续的民夫队伍收留老弱妇孺,送往后方安全的州府安置。
将士们看着逃难的百姓,心中的怒火愈发炽烈,杀敌报国的决心也愈发坚定。
三日后,大军抵达抚顺城外数十里处。此时,抚顺城的战斗已然到了白热化的程度,远远便能听到震天的厮杀声与炮火声。
探马回报,刘虎已率部抵达西侧丘陵,构筑好了防御工事,火炮已架设完毕,正不断轰击女真的侧翼,牵制了不少兵力。
辽东总兵也已率军抵达抚顺城下,与城内守军内外夹击,暂时稳住了局势,但努尔哈赤的八旗精锐攻势依旧凶猛,抚顺城依旧危在旦夕。
沈砚当即下令,大军在抚顺城外东侧的平原地带扎营,构筑防御阵地。火器营的士兵们迅速行动,挖掘壕沟,架设拒马,将千支火铳排列整齐,火炮也纷纷就位,瞄准了女真大军的方向。
营寨刚刚构筑完毕,探马再次来报:“侯爷,努尔哈赤得知我军主力抵达,已率三万八旗精锐前来迎战,如今已在前方十里处列阵!”
沈砚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翻身上马,沉声道:“传令下去,全军列阵,准备迎敌!”
号角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决战的凛冽。将士们迅速列队,步兵在前,手持长枪盾牌,组成严密的方阵;火器营在中间,火铳手与火炮手严阵以待;骑兵在后,随时准备冲锋。
旌旗猎猎,随风飘扬,“沈”字大旗高高矗立,在风中舒展,透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
沈砚率领亲卫,缓缓来到阵前。放眼望去,前方的平原上,数万八旗精锐已然列阵,黑色的旌旗如林,骑兵们身着各色铠甲,手持弯刀长枪,胯下的战马喷着响鼻,眼神凶悍。
努尔哈赤身着明黄色的战甲,骑在一匹高大的黑马之上,位于阵前中央,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死死盯着沈砚的大军,眼神中满是桀骜与不屑。
两军对圆,旌旗蔽日,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杀气,仿佛连风都停止了流动。天地间一片死寂,只剩下战马的嘶鸣与将士们沉重的呼吸声。
沈砚勒马立于阵前最前方,玄色战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刀,毫无惧色。
他望着潮水般涌来的女真铁骑,感受着那股扑面而来的凶悍气息,心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熊熊燃烧的战意。
身后,是抚顺城,是辽阳,是千千万万的百姓,是他誓死守护的家园;脚下,是大炎的国土,是先辈们用鲜血与汗水换来的疆土,绝不容许外族践踏。
沈砚缓缓举起手中的长剑,长剑直指苍穹,阳光洒在剑身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如惊雷般响彻四野,穿透了两军对峙的死寂:
“将士们!身后,便是家园!脚下,即是国土!”
“犯我大炎者,虽远必诛!”
“杀——!”
最后一个“杀”字,如同一道惊雷,震彻天地。将士们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战意,齐声高呼,声音如海啸般汹涌,直冲云霄:
“杀!杀!杀!”
呐喊声中,沈砚手中的长剑猛地挥下,指向女真大军的方向。
“轰——!”
火炮率先轰鸣,一颗颗炮弹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女真大军的阵列砸去,烟尘弥漫,血肉横飞。火铳手们扣动扳机,密集的弹雨如蝗虫般掠过战场,射向冲锋的女真骑兵。
决战的号角,已然吹响!
八旗铁骑如潮水般涌来,弯刀闪烁着寒光,马蹄踏得大地震颤。
沈砚的大军也发起了冲锋,步兵方阵稳步推进,长枪如林,盾牌如墙;骑兵们策马奔腾,挥舞着长刀,迎着女真铁骑冲去;火器营的炮火与弹雨持续不断,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烽火照亮了边关的天空,也照亮了沈砚坚毅的面庞。
他的身影在乱军之中格外挺拔,手中的长剑每一次挥舞,都带走一条生命。这场大战,关乎他的个人命运,更关乎国家的存亡,他没有退路,只能死战到底。
塞外的烽火熊熊燃烧,吞噬着生命,也书写着传奇。一代枭臣沈砚,能否率领辽东将士,击退女真铁骑,守护家国安宁?
这场烽火,又将燃尽多少热血,铸就怎样的传奇?一切,都将在这场惨烈的大战中,揭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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