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形术教室里,一只银色的蜂鸟正绕着阿瑞斯的指尖盘旋。它翅膀振动的频率精确到每秒钟三十七次——这是邓布利多刚演示的“微观变形控制”的要求。
“很好,菲尼克斯先生。”邓布利多的声音从讲台传来,温和但听不出太多情绪,“现在,尝试改变它的鸣叫声频率。记住,声音的变形比形态更难,因为它触及了生命的本质振动。”
阿瑞斯闭眼,魔力从指尖流淌。蜂鸟的鸣叫从清脆的啁啾,逐渐转为一种空灵如风铃的音色。教室里其他学生发出低低的惊叹。
但阿瑞斯的心不在蜂鸟上。
他的意识分出了一缕,正缠绕在左眼下链纹的湛蓝部分——邓布利多就在三米外的讲台后,批改着论文。这位年长的巫师今天穿着件暗红色的长袍,上面绣着缓慢转动的金色齿轮图案。他看起来很平静,批改论文的羽毛笔节奏稳定。
但阿瑞斯能感觉到,那份平静下藏着深沉的疲惫。不是身体的累,是某种持续了二十多年、早已融入呼吸的沉重。
蜂鸟的鸣叫突然变调,发出一声尖锐的杂音——阿瑞斯的魔力波动了。
“集中注意力,孩子。”邓布利多的声音依旧温和,但阿瑞斯通过血脉通道,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担忧。
下课时,邓布利多叫住了他。
“菲尼克斯先生,请留一下。”
学生们鱼贯而出。汤姆在门口停顿,灰黑眼眸与阿瑞斯对视一瞬——契约传来清晰的讯息:我就在外面。
教室里只剩两人。午后的阳光透过彩窗,在石板地上投下斑斓光影。邓布利多没有从讲台后起身,只是摘下半月眼镜,慢慢擦拭。
“你的变形术很有天赋。”他开口,声音在空旷教室里带着回音,“但最近……你的魔力里有种分心的震颤。像一首曲子里的不和谐音。”
阿瑞斯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袍子内袋里,那张标注着红圈的地图正隐隐发烫。
“我在思考一些事情,教授。”
“关于戈德里克山谷?”邓布利多的蓝眼睛透过镜片看过来,锐利得能让空气凝结。
沉默在两人间蔓延。蜂鸟早已消散成银色烟雾,在阳光中缓缓上升。
“盖勒特给了你地图。”这不是问句,“标注了那些……我封存的地方。”
阿瑞斯点头。撒谎没有意义。
邓布利多长叹一声。那叹息里包含的东西太多——无奈、悲伤、还有一丝了然于心的宿命感。
“他总是不肯放手。”邓布利多轻声说,更像在自言自语,“那些地方封存的不是宝藏,孩子。是……伤疤。我的伤疤。”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阳光勾勒出他挺拔却已微微驼背的身影。
“你知道为什么我封存它们吗?”邓布利多的声音很轻,“不是因为恨他。是因为每次靠近那些地方,我都会想起……如果当年我做出了不同的选择,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他转身,蓝眼睛里是阿瑞斯从未见过的赤裸的脆弱:
“而那种‘如果’,是对现实最残忍的折磨。”
阿瑞斯感到喉咙发紧。他想起格林德沃投影里的话——“爱到害怕如果让我看见他全部的脆弱,我会利用那些脆弱。”
现在,他正在看见。
“教授,”阿瑞斯的声音有些干涩,“如果……如果您有机会对格林德沃先生说一句当年没说完的话,会是什么?”
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尘埃在光柱中漂浮的声音。
邓布利多看了他很久很久。久到阿瑞斯以为他不会回答。
然后,年长的巫师轻声说:
“我会说……‘我原谅你了。也请你,原谅我。’”
这句话轻得像羽毛落地,却重得让阿瑞斯几乎站立不稳。
原谅。 不是恨,不是怨,是原谅。是承认两人都错了,都伤害了彼此,都需要被原谅。
链纹在这一刻同时传来两端的剧烈波动——湛蓝部分的深沉悲伤,灰白部分的尖锐震颤。那句话,仿佛同时击中了血脉相连的两个人。
邓布利多重新戴上眼镜,又变回了那个温和而疏离的教授。
“去吧,孩子。”他疲惫地挥挥手,“记住,有些真相之所以被掩埋,是因为它们太沉重,不该由年轻的人来背负。”
阿瑞斯转身离开。在推开门的前一刻,他回头:
“教授,如果……我是说如果,您有一封很多年前没寄出的信,现在还会寄吗?”
邓布利多的身体明显僵住了。他手中的羽毛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谁告诉你的?”他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没人告诉。”阿瑞斯诚实地说,“是我……感觉到的。”
他推门离开,留下邓布利多独自站在光影交错的教室里,像一尊突然有了裂痕的雕像。
走廊里,汤姆在等待。
他靠在石墙上,手里把玩着那枚斯拉格霍恩给的铜纳特。看见阿瑞斯出来,他收起铜纳特,目光扫过他的脸。
“他动摇了。”汤姆陈述事实。
“比动摇更糟。”阿瑞斯低声说,“他……痛了。”
两人并肩走向地窖。走廊窗外的天空开始堆积乌云,苏格兰高地的雨总是来得突然。
“关于那封信,”汤姆忽然说,“我昨晚做了个推演。”
“结果?”
“有三种可能。”汤姆的声音平静,像在分析战术,“第一,你把信交给邓布利多,这是格林德沃潜意识里希望的。第二,你把信销毁或埋回去,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第三……”
他停顿,灰黑眼眸看向阿瑞斯:
“你打开它,读完,然后……写一封回信。不是替邓布利多回,是替你——他们的孩子——回。告诉他们,他们当年没完成的对话,现在由你来完成。”
这个想法太大胆了。阿瑞斯停下脚步。
“他们会接受吗?”
“格林德沃会。”汤姆分析,“因为他渴望对话。邓布利多……可能会愤怒,但也可能会……解脱。”
雨开始下了。雨点敲打着彩窗,发出细密的声响。
在通往地窖的旋转楼梯上,他们遇见了意料之外的人。
不是教授,不是级长——是平斯夫人,那位图书管理员。她正抱着一摞比她人还高的古籍,艰难地在狭窄楼梯上保持平衡。看见他们时,她那总是严厉的脸上闪过一丝罕见的犹豫。
“菲尼克斯先生。”她开口,声音如旧羊皮纸般沙哑但清晰,“禁书区……最近有些异常。”
阿瑞斯和汤姆都停住了。平斯夫人从不主动和学生谈论禁书区。
“异常?”汤姆问。
平斯夫人将书摞放在台阶上,从怀里抽出一本薄薄的、封面无字的笔记本。“这本书,三天前自己从架子上飘了出来,落在我的办公桌上。”她翻到某一页,上面是手绘的戈德里克山谷地图——与格林德沃给的惊人相似,但标注完全不同。
“这里,”平斯夫人的手指点在地图上一个隐蔽的山洞位置,“标注者写了一句:‘当真相被埋葬时,埋葬者也会成为真相的一部分。’”
她抬起头,那双总是眯着审查违规学生的眼睛,此刻闪烁着学者般的锐利:
“我不知道你们在计划什么。但作为图书管理员,我见过太多学生试图挖掘他们承受不起的过去。这本书……像是某种警告。”
阿瑞斯接过笔记本。纸页泛黄,墨迹是深褐色——不是墨水,是干涸的血迹。
“谁写的?”他问。
平斯夫人摇头:“没有署名。但根据笔迹分析和纸张年代……应该是四五十年前。写它的人,当时正处于巨大的痛苦中。”
她重新抱起书摞,在下楼前最后说:
“记住,图书馆的每本书都有自己的生命。有些书选择被阅读的时机……是因为它们知道读者准备好了。或者,因为读者即将不再需要准备。”
这话像一句谶言。她沉重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下方。
汤姆拿起笔记本,仔细检查血迹地图:“这不是格林德沃的风格。太……感性了。”
“会不会是邓布利多教授年轻时的?”阿瑞斯猜测。
“如果是,”汤姆翻到末页,那里用极小的字写着一行拉丁文,“那这句话的意思就很清楚了。”
阿瑞斯凑近读道:“Amor et dolor gemelli sunt——爱与痛苦是双生子。”
雨下大了。走廊里的光线暗下来。
回到礼堂大厅时,餐桌已经坐了个人——比利尔斯,那个痴迷占卜的金发格兰芬多。他今天没穿骑士装,而是一身简单的深蓝色袍子,手里拿着杯茶,正盯着茶叶渣出神。
看见他们进来,比利尔斯抬起头。他那双总是闪烁着幽默光彩的湛蓝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
“我做了个梦。”他直截了当地说,声音沙哑,“关于你们,关于山谷,关于……一封信。”
阿瑞斯和汤姆对视。
比利尔斯站起身,走到他们面前。他的呼吸里有浓重的咖啡味,显然熬夜了。
“梦里,那封信被打开了。”他的声音像在梦游,“但不是你们打开的。是……山谷本身。那些被封印的记忆,像泉水一样涌出来。淹没了你们,淹没了所有人。”
他抓住阿瑞斯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
“听着,我不是来警告你们别去。占卜不能改变必然。但我要告诉你们——准备好游泳。因为当真相的洪水来临时,不会游泳的人,会溺死在过去的重量里。”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粗糙的皮质水囊,塞进阿瑞斯手里:“装满鳃囊草汁液。如果真被淹了……它能让你在水下呼吸一小时。我自己熬的。”
说完,他松开手,摇摇晃晃地走了,留下茶杯在桌上缓缓旋转。
餐桌前一片寂静。只有雨声,和壁炉火的噼啪声。
汤姆检查水囊,确认无误后说:“他的占卜越来越准了。这意味着……”
“意味着危险是真实的。”阿瑞斯接话。他拿起平斯夫人给的笔记本,翻开血迹地图的那页。在火光下,那些干涸的褐色字迹仿佛在微微搏动。
他想起斯拉格霍恩的快乐记忆,海格的护法石,马尔福的政治站队,平斯夫人的警告,比利尔斯的鳃囊草。
还有那封从未寄出的信。
“汤姆。”阿瑞斯轻声说。
“嗯?”
“我们选第三个选项。我读信,然后……我回信。”
“以谁的名义?”
阿瑞斯转身,异色瞳在昏暗光线下闪烁:
“以‘阿瑞斯·菲尼克斯’的名义。不单是他们的孩子,是我自己。”
汤姆看了他很久。然后,一个真正的、不带算计的笑容在他嘴角绽开——罕见的,像破云而出的月光。
“好。”他说,“那就让我们……开始准备游泳。”
他拿出魔杖,在空气中划出一行发光的字——是他们之前推演出的、破解山谷防御的修正序列。但这一次,他在末尾添加了一个新符文:
“呼吸”
“如果洪水要来,”汤姆说,“我们就学会在洪水中呼吸。”
窗外,雨势渐猛。
倒计时第十二天,在预言、警告、和一个即将被打开的信封中,走向尾声。
而阿瑞斯左眼下的链纹,正同时搏动着两种频率——一端是深蓝色的悲伤,一端是灰白色的期待。
像溺水者的心跳。
像游泳者的脉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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