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靖远侯府回来的第二日,青罗便向纪怀廉提出了一个要求。
“王爷,我要有一处僻静院落,可供我练武。”
彼时两人正在书房,纪怀廉闻言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练武?”
“对。”青罗神色认真,“轻功、暗器,我都要学。”
纪怀廉放下手中的卷宗,沉吟道:“你伤势初愈,不宜劳累。”
“正因初愈,才要强身。”青罗坚持,“那日在街上遇袭,若非我反应快,早已命丧当场。若再有下次,我不可能每次都那么幸运。”
纪怀廉看着她眼中的坚定,知道劝不住。
“好。”他起身,“府中东侧有个小院,原是堆放杂物的,本王让人收拾出来。那里僻静,不易引人注意。”
“谢王爷。”
三日后,东侧小院已收拾妥当。
院子不大,三间厢房,正中一片空地铺着青石板,四周栽着几丛翠竹,倒也清幽。院门外守着两名暗卫。
薛灵站在院中,看着换了一身劲装的青罗,有些局促:“姐姐,你真的要学?”
“当然。”青罗活动着手腕,“从今日起,每日辰时到此,午时方休。下午我另有安排。”
薛灵挠挠头:“那……我先教你轻功基础。轻功重在内息运转,身法灵动……”
“不必从基础讲起。”青罗打断他,“直接教我如何提气纵跃,如何借力卸力。我要的是实用,不是理论。”
薛灵愣了愣,随即点头:“好。”
他走到院墙边,纵身一跃,脚尖在墙上轻点两下,便翻过近两人高的墙头,又悄无声息地落回院中。
“提气时,气沉丹田,力贯足尖。落地时,膝盖微屈,卸去冲力。”薛灵边说边演示,“最重要是胆大心细——墙就在那里,你信自己能上去,便能上去。”
青罗看着那面墙,深吸一口气。
她走到墙边,学着薛灵的样子提气纵跃,但终究是初练,加上伤后体虚,试了多次也没有摸到窍门。
那一日,她在院中练了三个时辰。翻墙、上树、跃过石凳……一次次失败,一次次重来。手心磨破了,膝盖磕青了,她却像不知疼似的,只是反复练习。
薛灵在一旁看着,心中很是佩服,他却从未见过这般拼命的女子。
午后,青罗回到竹心斋。
海棠早已备好热水,见她一身尘土、满手伤痕:“小娘子怎么了……”
青罗闭目养神:“前段时日伤了身子,找高人学了些强身健体的法门锻体。“
与此同时,甘露殿内。
姚皇后拿着海棠新递来的密信,眉头紧锁。
信上只有寥寥数语:“太子殿下亲至永王府,名为探病,实为见侍妾林氏。”
“见侍妾林氏?”姚皇后低声喃喃,心头涌起不安。
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
太子表面温厚,实则偏执。他看上的东西,不得到手绝不罢休。这些年,那些失踪的女子……
可如今,他竟将主意打到了永王府。
一个亲王侍妾,他也想去染指?
“来人。”姚皇后唤来心腹宫女,“去东宫传话,让太子即刻来见本宫。”
宫女领命而去。
半个时辰后,太子踏入甘露殿。
“母后唤儿臣何事?”他笑容温润,一如往常。
姚皇后屏退左右,将密信递给他:“你自己看。”
太子接过扫了一眼,笑容不变:“母后多虑了。儿臣只是去探望六弟,顺便见见那位林娘子——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只是好奇?”姚皇后盯着他,“仁儿,你莫要骗本宫。”
太子笑容淡了几分:“母后不信儿臣?”
“本宫信你。”姚皇后缓缓道,“但你今日这神情,与当年看中那个江南绣娘时,一模一样。”
太子脸色微变。
“母后……”
“仁儿,”姚皇后打断他,声音严厉,“那是永王府的人。你动她,便是要与老六撕破脸,你如今已是太子,何必为了一个女人……”
“母后误会了。”太子恢复笑容,“儿臣真的只是好奇。毕竟,一个能让晋王吃瘪的女子,确实少见。”
他顿了顿,又道:“而且,儿臣听说这位林娘子与靖远侯府的表小姐走得近。若能通过她,拉拢谢庆遥,对东宫也是好事。”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姚皇后却听出了其中的欲盖弥彰。
“既如此,你更要离她远些。”姚皇后冷冷道,“谢庆遥是聪明人,不会因一个女子而站队。你接近她,反惹人猜疑。”
太子垂首:“儿臣明白。”
可他眼中的不甘,却瞒不过姚皇后。
“仁儿,”姚皇后声音缓了下来,“你是储君,将来要承继大统。莫要因小失大。这京城女子何其多,何必非要这一个?”
太子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母后放心,儿臣……自有分寸。”
自有分寸。
这四个字,让姚皇后心头的不安更重了。
她看着太子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在御花园里追着蝴蝶跑的孩童。
那时的他,天真烂漫,眼底一片澄澈。
是从什么时候起,那双眼睛变得这般深沉,这般……让人看不透?
永王府,东侧小院。
十日苦练,每日三个时辰,青罗已掌握一些轻功窍门,能在院中自如纵跃。虽比不上薛灵的轻灵,却也身形矫健,落地无声。
“姐姐进步神速。”薛灵由衷赞叹,“若再练些时日,寻常人已追不上你。”
青罗摇头:“还不够。”
正说着,纪怀廉走了过来,初春仍是寒冷,可她额上却沁着汗,他拿出帕子替她擦了擦。
见到纪怀廉,青罗想起他在军中练过武,便道:“王府,可否教我一些军中的武功路数?”
纪怀廉摇头“军中武功过于狠辣,你练起来也更难。”
青罗抬眼看他:“只要能练,便不怕难。请王爷教我!”
纪怀廉见劝不住,便回去换了衣衫,从最基本的擒拿手教起——如何锁喉,如何卸关节,如何击打要害。
每一招都简单直接,却招招致命。
青罗学了数遍之后,在心中将自己原有的格斗技巧与之结合了一下,出手便成了更刁钻的角度。
一直练到午时才停了下来,青罗才想起问:“王爷,今日怎未去兵部?”
纪怀廉道:“今日休沐。”
竟已过去了十日?
“侯爷那边,准备得如何了?”她问。
“差不多了。”纪怀廉道,“太子的习惯、常去之处,都已摸清。药也准备好了——无色无味,服下半刻钟便会四肢无力,神志清醒。”
青罗颔首:“再等三日。三日后,我去京郊上香。”
“好。”他轻声道,“三日后,我送你出城。”
“青青,”他忽又道,“若此计失败,必要先保住性命!”
青罗点头:“自然!我不会受名声所累,必是保命为上。”
他点点头,未再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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